萧天霖明显感到了周三柱的敌意,便不客气地怼了过去,“我还以为,这是你喜欢的结果呢。既然你不喜欢这种作派,为什么不阻止,反而放任了事情的发生。”
周三柱被怼得哑口无言,对啊,大哥谈起这事的时候,自己似乎只有愤怒,却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制止事情的发生。
思考多于行动,也许,这就是他的性格缺陷吧。
他不肯服输,立即替自己找了个理由,“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肯定是有人以为你们喜欢,才这么做的。”
萧天霖嘲讽,“你真以为我有这么肤浅吗?”
天地良心,萧天霖真不是肤浅的人。暗地里,他对萧天霖是心存敬佩的。萧天霖走到今天,虽然有雪儿助力,但跟他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如果不是因为周雪儿,他们应该会成为一对很好的朋友。萧天霖数次伸出橄榄枝,周三柱却不肯接受他的这份施舍。
对,周三柱就是这么想的,这是一种施舍,不过是在周雪儿面前表现他的绅士风度而已。
他指着院子里围的那一堆人说,“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些人送的礼金肯定不低。山里人实在,礼金送出去,是希望能得到回报的。我知道你很清楚他们想要的回报是什么。我问你,你准备作何处置。”
萧天霖这才发现,院子里居然有人在摆开架式收礼金。还分工合作,一个人签单,一个人收钱。
这一下,他吃惊不小,正如周三柱所说,收了这些人的礼,要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要求,他和周雪儿立马就是滔天罪人。
必须立即阻止这事。
他走到周雪儿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周雪儿立即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板着脸走过去对周铁柱说,“大哥,我们兄妹替奶奶做寿,收礼金恐怕说不过去吧。”
周铁柱一脸无奈,“这都是他们自发的,我并没有请人收礼金。”
“那就让他们马上撤,收的礼金一分不少,全退。”
“全退?”
周二柱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雪儿,办酒席得花不少钱呢。不收礼金,我们岂不亏死。”
周雪儿没好气地说,“大哥,二哥,这事你们办得糊涂,但酒席已经开了,断没有中途撒掉的道理。这样吧,这次的花消我全付了,不过,下不为例。”
周铁柱没办法,只好过去吩咐把签单处撤了,收的礼金如数退还。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跑进来说,“对面有人过河来吃酒席,被河水冲走了。”
周雪儿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站起身说,“知道是谁吗?”
有人大声说,“是翠莲跟她儿子。”
从村里人嘴里,周雪儿才知道,翠莲跟丈夫成婚后,生了一个儿子。丈夫是个老男人,老实巴交,只知道在土里刨食。家里没有任何收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这次过河回娘家,是不是来参加寿宴,谁也说不清。只是她运气不好,刚走到河中央,就遇到上游发大水。母子俩来不及上岸,便被河水冲走了。
有人说,她娘家人已经到河边打捞去了。
周雪儿心里一阵刺痛,只怔了一下,便发足朝河边奔去。
萧天霖和周三柱见了,也追了出去。
一群人来到河边,只见洪水翻滚着向下游流去,哪里还有翠莲的影子。所有人都知道,翠莲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周雪儿颓然跌坐在地上。
当年翠莲出嫁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天。翠莲走后,她在村里便再也没有过朋友了。
萧天霖见她脸色苍白,忙扶起她,“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周雪儿十分懊悔,“翠莲是我小时候最好要的小伙伴,这两年我光顾着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去找她呢?”
周三柱安慰她,“翠莲出嫁已经十多年了,你不可能未卜先知,预测到翠莲要来,更不可能知道上游要发大水。翠莲这事只是个意外,谁也不想的。你不用把这事揽到自己身上。”
周雪儿困难地说,“我们小时候那么要好,我明明可以替她做些事的。”
大队长叹息,“玉龙河年年淹死人,哪一个不可怜。唉,要是能在河上架一座桥,河两岸的村民不用从河里涉水而过,也许,就不会再发生这种悲剧了。”
周围人纷纷围过来,用企盼的目光看着周雪儿和萧天霖。
周雪儿和萧天霖顿感压力山大,架一座桥不是小事,其中牵涉到方方面面。最重要的是,资金!
两人四目相对,虽然没有沟通,互相都读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桥要架,但这事必须从长计议。如果能争取一些县里和公社的资金支持,他们的压力就会减轻很多。
大队长小心翼翼地说,“雪儿,这里是你的娘家,要是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的话,就替乡亲们做件好事吧。”
没等周雪儿回答,高原和马向东已经到了。
周雪儿有些诧异,“你们怎么也来了?”
高原微笑,“你知道我跟向东大哥一向爱凑热闹,你们家办酒席,少了我们俩怎么行。郑强也想来,被我拦住了。现在工期很紧,家里没个人坐阵不行。”
马向东关切地说,“听说有人落水,救上来没有?”
周雪儿摇头,“这么大的水,别说是女人和孩子,就是壮年人,恐怕也难。”
高原脱口说,“两岸这么多村民,怎么不考虑在河上建一座桥呢?”
萧天霖说,“刚才我们正说这事,你是学建筑的,以你专业的眼光,说说你的看法。”
高原一下子就领会了他们的意思,这两口子想在这里架一座桥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方便表态,只斟词酌句地说,“这里地势平坦,架一座桥,理论上应该是可行的。但具体怎么做,可不是拍脑袋就能决定了。这样吧,回头我带人来作个详细勘察,拿个方案出来。”
周雪儿想了想说,“你是公司总经理,要统管全局,不能陷在这种具体事务中不能抽身。依我说,还是把这事交给省设计院吧。告诉凌工,让他带人来勘察。”
萧天霖说,“咱们资金不足,必须用最少的资金,建出最结实耐用的桥。我的意见,设计院的人不限于凌工,其他人愿意,也可以提出方案。”
周雪儿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了吧,你回去就打电话通知凌工,让他想办法马上着手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