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重点,周雪儿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了。
“看来,你事先还做了功课。”
“那是当然,本公子从来不打无准备之战。”
高原气定神闲,颇有大将风度。
“有人说过,价格战是最简单最有效的竞争方式。咱们砖厂最先以价格优势占领了市场先机,只可惜,势力不够,不敢继续跟大河比烧钱。适逢大河内部出现问题,双方一拍即合,达成协议,统一价格,公平竞争。这个策略虽不高明,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周雪儿暗自心惊,看不出来,这个公子哥,对市场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仅凭这份见识,寻常人便难以企及。
她颌首说,“幸好你没有去大河,否则,玉龙砖厂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高原耸了耸肩膀,“象我这种黄口小儿,到了大河也只能熬资历,想有话语权,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周雪儿想起大河管理层确实是一色的中老年人,不禁莞尔一笑,“你这人倒有自知之明。”
高原却自顾地说,“停止价格战,玉龙相当于是自断一翼,失去了竞争优势。大河是国营企业,有政-府信誉作担保,在同等的价格条件下,客户显然更愿意选择跟大河合作。玉龙现在虽然依靠建筑公司,仍然拥有一定的市场份额。但市场瞬息万变,建筑公司的门槛低到任何人只要胆子够大,拉上一帮人就能做。到那个时候,玉龙有何应对之策?”
周雪儿听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隐隐已经感到了危机,却没有高原想的这么深刻。真如高原所说,不管是玉龙砖厂还是建筑公司,能存活几年都是问题,更不要说发展了。
她不肯承认高原说的有道理,却反问。
“你远在省城,却对玉龙和大河的情况了如指掌。告诉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高原的一双桃花眼竟难得地露出一丝温情,“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的,远不止这些呢。”
高原的家庭条件优渥,人又长得阳光帅气,自然是女生心目中最理想的白马王子。他对女人的投怀送抱一向来者不拒,自诩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的翩翩佳公子。
如果没有在父亲的办公室遇到周雪儿,他跟周雪儿之间,说不定只是个美丽的邂逅,他公子哥性情,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忘了。
他脑子一抽,答应父亲回老家陪爷爷奶奶,事后想起并不后悔。
高原身边一向美女如云,对女人自然不会单纯以相貌和身材这么肤浅的标准来作评叛。吸引他的,是周雪儿深藏在骨子里的气质和内涵。
他想一亲美人芳泽,却又怕唐突佳人。
周雪儿所在的玉龙村就在老家河对面,回老家陪陪爷爷奶奶,一能讨父亲的欢心,二能以此为条件,让父亲帮助周雪儿,三来,可以趁此机会,跟周雪儿在一起。
一箭三雕,而乐而不为?
一进爷爷奶奶的家,他便迫不及待地在奶奶面前提起周雪儿。
没想到奶奶张嘴就说,“你说的周雪儿,就是隔壁村老萧家媳妇吧。”
媳妇?
如晴天劈雳,高原被炸得外焦里嫩,半天没回过神来。
自已的心动女生,竟然名花有主,是别人的媳妇了。
奶奶并没有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这个女孩子她太了解不过了,是萧家为了冲喜娶过来的。不过,跟老萧家谈对象的,还不是这个叫周雪儿的女孩子,而是她姐姐。周家不愿意让自已的亲生女儿受委屈,便李代桃僵,用捡来的周雪儿换下了女儿。
弃婴,冲喜,替嫁!高原感到自已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地冲击。
明天就回省城,就当这一切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好了。
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已经决定不走了。
他是个正义感爆棚的好青年,有责任和义务帮助周雪儿摆脱那个畸形婚姻的束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同时,他也十分好奇,周雪儿是因为贫穷才嫁给萧家的,那么,她又是如何赤手空拳打出自已的一片新天地的呢。
这段时间放假,左右无事,他必须替周雪儿做点什么。
主意一定,接下来的日子,他就忙碌起来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收集各种资料,细细地汇总、整理和分析。
慢慢地,他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雏形,这才上门跟周雪儿见面。
周雪儿一见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已的身份,没来由的,她竟长舒了一口气。
高原知道自已嫁了人,如此最好不过,免得问起尴尬。
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自然不会问高原还知道些什么,只淡淡地说,
“能提出问题不算什么本事,要真能解决问题,我就同意你做我的助理。”
高原哂笑,“此话当真!”
周雪儿含笑说,“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
“我早想好了,只需要一招就可化解砖厂目前的困境。”
周雪儿心念一动,“等等,你也不必说出来,我们把自已的想法写在一张纸上,看看我们会不会异曲同工,想法一致。”
高原顿时玩兴大发,“行,拿纸笔来,我这就写。”
周雪儿带着高原走进一间简易的办公室,拿出纸笔递给他,自已在一张纸上写下三个字。
两张纸很快放在了一起,一个字迹绢秀,一个笔力苍劲。两人一看,顿时哑然一笑,竟异口同声地说,
“英雄所见略同!”
两个人写的都是“耐火砖”三个大字。
高原有些沮丧,“我煞费苦心想出来的招数,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
周雪儿却说,“我这些天一直在琢磨耐火砖的事情,现在市场对耐火砖的需求量很大,市场前景广阔。资金可以向信用社贷款,这都不是问题。现在最棘手的是,技术问题。”
高原眉毛一扬,“在你是问题,在我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周雪儿惊喜,“你有办法?”
高原用手拂了一下乌黑的头发,“我姨父是新华耐火砖厂的工程师,你说我有没有办法?”
周雪儿发愁了几天的问题被高原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解决了,实在高兴得无以名状。
“高原,你真是我的贵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不用谢,这下,我可以当你的助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