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斗殴,吃喝嫖赌这些事吴刚都有份,可吴刚却好好的,唯独把他抓进局子,到底什么意思。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肯定是周媚儿他们去找萧天霖的事犯了。
当初自己为了表现,处处把吴刚晾在一边,所以,那些人,包括周媚儿在内,都只是知道他刘洋,而不知道吴刚。
一想到这些,刘洋便后悔不迭,早知道是这个结果,打死他也不会去出这个风头了。
一个人被铐在阴森恐怖的审讯室,刘洋只觉无边的压力向他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度日如年。不过两小时,他的心理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所以,当李志刚和他的同事进入审讯室,几乎没费什么唇舌,刘洋便竹筒倒豆子,供出了陈凯和吴刚。
这样的结果,令李志刚有些意外。如果刘洋说的是真的,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太严重了。堂堂国营企业的经理,为了一个项目,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对付竞争对手。这在丰水县历史上,还真是史无前例。
他把供词递给刘洋,“你看看,要是没问题,签上你的名字。”
刘洋以为已经过关,松了一口气,只草草看了一眼,便用颤抖的手在上面签了字。
“警官,我都如实交待了,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李志刚讥讽,“回去,哪儿这么容易。安心在这里呆着,等案子查清楚再说。”
李志刚从审讯室出来,高原正在办公室等着他。
李志刚有些吃惊,“你怎么来啦?”
“我急于想知道审讯刘洋的结果。”
“刘洋已经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二轻局那个项目。”
李志刚坐到他对面,“县建筑公司经理陈凯,为了顺利拿下这个项目,便想出让周媚儿到玉龙建筑公司找萧天霖胡搅蛮缠这招,想把萧天霖搞到搞臭,最好是退出丰水建筑市场。”
“跟我预想的完全一样。”
高原侃侃而谈,“萧天霖去年夜里,在玉龙公司楼下被人打成重伤,我一直怀疑跟陈凯有关,只是苦于没有证据。郑强在河边烧烤摊偶遇陈凯和刘洋吴刚喝酒,我们就开始怀颖,陈凯和刘洋吴刚是一伙的。这次他们再度合作,一点也不奇对。我在想,如果能借此机会打开一个突破口,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李志刚点头,“放心吧,我马上把情况向局里汇报,两个案子并案调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刘洋被警方带走,陈凯在办公室便再也坐不住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事态的发展好像对自己不利。
想当初,他谋到县建筑公司经理这个职位的时候,也有满怀雄心壮志,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只可惜生不逢时,属于国营建筑公司的时代已经结束。他背负着沉重的历史包袱,拖着一艘正在缓缓下沉的破船,想要扬帆远航,确实有点唐吉诃德式的异想天开。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那天晚上跟刘洋和吴刚一起喝酒开始,他便不可救药地堕落了。
一步错,满盘皆错落。一招不慎,被刘洋和吴刚这两个小混混讹诈,从此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发现了钱的重要性。有了钱,一切问题都应纫而解。有了建筑公司经理这个得天独厚的位置,每天睁开眼,一股银水便直往他口袋里流。
钱这个东西很容易让人上瘾,陈凯很快就发现,他几乎已被葛朗台附体。屋里没人的时候,他便把钱翻出来,一遍一遍细细地数着。他不好女色,就喜欢享受这种数钱的快乐。他现在有钱,有很多钱,只是为了避嫌,维持自己清廉的形象,这些钱他一分也不敢花,也不敢存银行。
他每天都截着面具生活,只觉精疲力竭。为了掩饰一个谎言,他不得不编织一连串的谎言,永无止境。他明白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但是没办法,开弓没有加对箭,自己选的路,流着泪也要走下去。
虽然他想尽办法拼命捞钱,但他的工资收入和灰色收入还是在急剧下降。县建筑公司不景气,接不到工程,连工资都难以为继,哪儿来的收入。
拿不下二轻局那个项目,县建筑公司便断炊了。他绞尽脑汁,用尽了各种办法,二轻局的李局长都不肯见他。很显然,李局长对他的方案不感兴趣。
私下里,他也挺理解李局长的,自己的方案没有亮点,造价高,没有非常手段,连局办公会都难以通过。没有人肯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冒风险。
如果能跟李局长联合起来利益均沾,这事就算成了。李局长不上套,他便束手无策了。
刘洋和吴刚的办法虽然下作,却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不过,他保持了慎重,即不反对,也不参与,任由刘洋和吴刚折腾。他反正不投入一分钱,成功了对他有好处,失败了他也不受损失,何乐而不为。
他再三安慰自己,到玉龙建筑公司找萧天霖麻烦是刘洋和吴刚的个人行为,跟他没有关系。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刘洋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不过了。这小子为了逃避责任,把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是大概率事件。
他动用了所有关系,打听刘洋到警局后的情况。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警局所有人对这个案子都讳莫如深,守口如瓶。他接连托了几个人,都没能打探到一点消息。
一个聚众闹事的治安案件,警局如此谨慎,陈凯不由得更不安了。
他无心做事,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枯坐。整栋办公楼的人都下班了,他仍跟泥塑似的,一动不动。
束手就擒还是远走高飞,他不断在纠结这个问题。只可惜,任何一个决定他都难以下决断。
最后,他只得自己安慰自己,这次的事只是虚惊一场,很快就过去了。不就是一个患了癌症的疯子去找萧天霖闹事吗,只是治安案件,又没有造成任何后果,有什么可害怕的。
事情还没有发生,就自乱阵脚,也太沉不住气了。
回家躺在床上,他却没有一点睡意。碾转么侧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才发现,两只眼睛都充满的血丝,熬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