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华气急败坏地来到红地坡,见萧德富果然带着刘麻子和赵旺财气势汹汹地站在工地上。
他走上前去,冷冷地说,“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都回去,有什么话,等今天晚上开会再说。”
萧德富自知理亏,此刻见刘永华动怒,心里胆怯。嘴里却不肯认输。
“晚上说就晚上说,谁怕谁?”
等萧德富他们走远了,刘永华才说,“晚上开会,专门说砖厂的事,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不用说萧天霖就知道,刘永华承受的巨大压力,他看了一眼工地上被萧德富和刘麻子等人破坏了的现场,眼睛里已经露出少有的坚毅。
他凛声说,“放心吧叔,我们扛得住。”
事情闹成这样,大家都无心做事,索性回家。
周雪儿把大队部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丈夫,末了说,“吴二狗和四眼这两个人对砖厂志在必得,咱们得好好想办法治治他们,让他们彻底死心才行,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会跳出来兴风作浪。”
萧天霖一喜,“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周雪儿压低了声音,“这两人不是想要砖厂吗,咱们只需要这样……”
萧天霖直听得连连点头,叫过两个哥哥,低声属咐了他们几句,兄弟三人很快就出门了。
刘泽勇看着周雪儿,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嫂子,我干啥,你就吩咐吧。”
周雪儿早想好了,“你的任务,就是回家告诉你爹,让他大唱正气歌,把吴二狗和四眼都推上去,让他们先狗咬狗。”
刘泽勇是个聪明人,一点就懂,立即答应着离开了。
陈美芳见周雪儿运筹帷幄,颇有大将风度,心里十分羡艳。家里出这么大的事,她不想闲着,也想助一臂之力。
“雪儿,我在家里也坐不住,不如我出去把村里的姐妹们发动起来,到时候好好给他们摆一道。”
周雪儿知道二嫂村子里人的关系素来不错,没有犹豫便答应了。只是她出门的时候,又叫住她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吃过晚饭,周雪儿跟萧天霖来到晒场,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人。
晒场里早早地就坐满了人,刘永华在临时搭建的简易主席台上正襟危坐,只是一张脸阴沉得吓人。
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刘永华才轻咳了一声说,
“今天把大伙召集起来开会,主要是想说说,红地坡砖厂的事。一直以来,红地坡都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没有人能看得上。承包的时候,萧德富、刘麻子、赵旺财因为抓阄抓到红地坡,还差点闹出人命来。是萧天霖和周雪儿在大河砖厂上班,知道了红地坡的土能烧砖,红地坡这才变成了香饽饽。”
说到这里,刘永华停顿了一下,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见吴二狗和四眼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心里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我请示了公社,公社同意我们办砖厂。但咱们玉龙大队是全县出了名的穷光蛋,凑不出钱,只好让萧天霖和周雪儿自已先干起来。在这里,我要跟大伙说清楚,砖厂是集体性质,萧天霖两口子自筹资金,自负盈亏,每年向大队上缴一千块钱管理费。”
四眼站起来说,“大队长,听你的意思,好像砖厂已经决定给萧天霖两口子了。”
吴二狗附和,“对啊,这么大的事情,不经过社员大会讨论就决定了,不符合组织原则吧。”
刘永华冷冷地说,“你们俩的意思是,不同意萧天霖和周雪儿办砖厂。”
四眼点头,“周雪儿虽然嫁到我们玉龙村,但户口到现在都没有迁过来,严格说,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玉龙村的人,当然不能享受咱们玉龙村社员的待遇。我知道萧天霖素日是个怕老婆的,没有了周雪儿,他萧天霖一个人也是独木难支。办砖厂是大事,咱们必须慎重考虑才是。”
刘永华心里有气,嘴上却说,“萧天霖和周雪儿都不合适,你们说,谁才合适。”
吴二狗严肃地说,“我担任治保主任多年,有丰富的管理经验,我愿意承头办砖厂,造福咱们玉龙村全村社员。”
见吴二狗这么说,四眼顿时急了,“吴主任,你是治保主任不假,但你懂制砖工艺吗,你懂生产经营吗?你一个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你以为办厂是过家家闹着玩呢。”
吴二狗反唇相讥,“我不懂,你又懂多少。别以为你识几个字,你就是文人了。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
两人开会前还是盟友,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吵起来。两人互相揭短,周围人直笑得肚子痛,都说狗咬狗一嘴毛,两个大男人咬起来,竟比唱戏还好看。
刘永华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吵起来了,不过,也算达到了自已的目的。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才摆了摆手,假意相劝。
“好啦好啦,你们就别吵啦。现在萧德富、刘麻子和赵旺财还闹着要拿回红地坡的地呢。他们要咬死了不同意换地,这砖厂还真没办法办起来。”
话音刚落,底下人哄地一声闹开了。
“一个大男人,吐口唾沫就是颗钉,何况是当着众人的面签的承包合同,岂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就是嘛,自已红口白牙说不要红地坡,这才几天功夫就反悔,天下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红地坡落在萧天霖和周雪儿手里是宝,落他们手里,啥也不是。我看啦,这些人是红眼病犯了,见不得别人好。”
底下人夹枪带棒地数落,萧德富三人听在耳里,顿时胀红了脸。
萧德富气呼呼地说,“萧天霖要早说清楚他拿红地坡是为了烧砖,我当时就不会换。”
有人立即嗤之以鼻,“不换,你留在手里下崽啊,不就想敲人家一笔钱吗?真不要脸,怪不得一辈子受穷。”
也有人说,“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巴不得大家一块受穷。”
也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看啦,有些人的脑子被门夹了,进水了,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也不想想,别人是不是把他当枪使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