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都保养得很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不止。安新风度翩翩,沉稳持重,安婕则端庄华贵,风韵犹存。只不过,两人都一脸阴郁,相隔几十米,郑子超都能感受到两人身上的寒意。
安家势大,安婕性格强势,苏辰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敢在外面寻花问柳,难怪姑侄俩会对他下手。
潜意识里,郑子超已经不自觉地把安婕归于安澜一伙。
至于安新,他反倒吃不准了。安氏企业近几年来一直在走下坡路,为了合理合法地占有苏辰的资产,不惜把自己的小儿子过继给妹妹,也算是拼了。
现在偷鸡不着反蚀一把米,自己的儿子在国内折戟沉沙,进了大牢,这样的亏本买卖,着实不划算。这次兄妹俩一起回国,想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吧。
郑子超感到自己浑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一张脸笑得生疼。
兄妹俩刚走到出口处,他已经快速迎上去,毕恭毕敬地说,“夫人,安董事长,一路辛苦,我先送你们去酒店倒倒时差吧。”
安婕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冷冷地说,“不用了,直接载我们去警局。”
郑子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哪敢再多一句嘴。
三个人上车,安新和安婕一左一右坐在汽车后排,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车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压得郑子超喘不过气来。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启动了汽车。
车里坐着这么两个阎王,他屏住呼吸,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们。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兄妹俩都没有为难他。
来到警局,三个人却碰了一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兄妹俩亮明身份,说明来意,一个警员却礼貌地告诉他们。
“这起跨国伤人案件影响恶劣,后果严重,没有上级机关的批准,我们无权向你们透露任何信息。有结果的时候,会通知家属的。”
华侨在这个国度一直享受着超国民待遇,这个警员对他们却冷若冰霜,安新当时就变了脸色。
三个人从警局出来,正要上车,安新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安婕吃了一惊,“大哥,你心绞痛是不是犯了。”
安新没有理会她,只咬牙说,“郑子超,你的人脉呢,不会连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吧。”
郑子超哭丧了脸,“安总,我已经发动了所有人脉,结果跟我们刚才看到的一样。有朋友猜测,这起案件并不复杂,只是牵涉到国际关系,警方不得不谨慎。”
安新从包里拿出一粒药塞进嘴里才说,“米国律师不了解国内情况,还是在当地找一个好点的律师吧。他们应该会有办法的。”
郑子超连连点头,“这事交给我,马上就办。现在,我们你们去酒店休息吧。”
安婕说,“大哥,你身体不好,就回酒店休息好了,我去医院看苏辰。”
安新这几天睡眠不好,加上心里着急,心绞痛顿时犯了。他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现在力不从心,只得吩咐安婕。
“记住,一定要让苏辰出具谅解书。”
安婕叹了一口气,“放心吧大哥,这事我会办得妥妥的。”
把安新送到锦城大酒店,又替他办理了入住手续,郑子超这才载着安婕去医院。
汽车在大街上缓缓滑行,安婕把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假寐。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她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又到警局和酒店折腾了一通,她的身子十分疲乏。
郑子超在反光镜中见她闭着眼睛,以为她睡着了。其实,安婕的大脑一直在高速运转。这几天的往事像放幻灯片一样,一幕幕不断浮现在她眼前。
医院体检结果出来了,她已经铅中毒。严刑拷打下,保健医终于供出,毒是他投的。而幕后指使者,就是安澜。
这样的结果,让她差点晕厥过去。
她自己不能生育,安澜一向是她最疼爱的孩子。在大哥大嫂的掇合下,她便萌生了过继安澜的想法。可苏辰却说安澜心术不正,无论她如何软磨硬泡,就是不答应。
她用尽了一切办法,终于让苏辰松口,答应过继安澜。没想到安澜刚站稳脚,就对他们夫妻举起了屠刀。这样的现实,让她如何接受。
她权衡利弊,痛苦地思考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事摁下。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只要泄漏一点风声,股市马上就会应声下跌,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承受之重。安澜是自己亲自挑选栽培的,又是大哥大嫂最心爱的小儿子,她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
不料,大哥安新和大嫂米丽多日不见儿子的消息,竟找上门来质问。
安婕沉呤了一下,还是拿出医院的检查报告和保健医生的供词,递给安新。
“大哥,你先看看这个。”
安新不解,“这是什么?”
“一份是我在医院的检查报告,另一份是安澜替我举荐的保健医生的供词。”
安新只略浏览了一下就把材料扔在茶几上,“这些不能说明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安澜现在哪里。”
安婕冷冷地说,“如果这些还不能说明什么,那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安澜雇凶刺杀苏辰失败,现在被国内警方捉拿归案……”
米丽倏地站起来,“苏辰本就该死,安澜替你报仇,你应该感激他才是。”
安婕凄然说,“苏辰是否该死,应该由上帝来裁决,不应该由安澜说了算。大嫂这么难护他,难不成,安澜所做的一切,都是你授意的?”
安新厉声说,“安婕,做人不能忘本。父母死得早,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怎么能说这种话。我自己的儿子我最了解,他绝对不会做出买凶杀人的事情。这事的背后,肯定是个阴谋。”
安婕泫然欲泣,“大哥,是不是阴谋,是什么样的阴谋,我们说了都不算,还是等警方的结论吧。”
安新站起来,“不行,这事我必须亲自出马,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否则,安澜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既然大哥这么执着,我愿意陪你走一趟。”
安婕冷冷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去问安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