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霖转身,“你要真不想活,我劝你还是换一种死法吧。这栋楼只有六层,还不到二十米,要是一下子摔死了,倒是一了百了。怕就怕,摔下去没死,少只胳膊差条腿还算是好的,就怕摔成瘫痪或植物人,那就遭罪了。”
媚儿听得毛骨悚然,“你别吓我,百货大楼已经是咱们这座城市最高的楼了。”
“我还真没有吓你。”萧天霖眯缝了眼睛。
“有人瘫痪二十年都没死,吃喝拉撒全在床上,不光他遭罪,连他身边的人都生不如死。什么花容月貌,无双才华,在这样的人眼里,都是个屁。”
“天霖,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石心肠的?我的生死在你面前,就是这么不值一提,形同儿戏吗?”
“你如果不是心如枯槁,万念俱灰,又怎么会一心求死?对一个将死之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是,你站这里半天不跳,楼下那些人早等得不耐烦了,让我来替他们捎个话,你要跳就抓紧,要不跳就赶紧下来,别耽误大家时间。”
媚儿气坏了。“我都快死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萧天霖冷笑,“你的生死对别人来说压根就不重要,你从这里跳下来,不过增加一点饭后茶余的谈资罢了。几天过去,有新的八卦出现,你的事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除了你的家人,再不会有人想起。”
媚儿原以为萧天霖若是知道自已为了他跳楼,不为别的,就是迫于强大的社会舆-论和压力,也只得屈服。没想到萧天霖根本不买账,自己又不能真跳,这才真的绝望了。
“天霖,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经历了什么。没有你的日子,我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那就下来慢慢告诉我。”
萧天霖伸出手,“现在,把手伸给我。”
媚儿只犹豫了一下,萧天霖已经扑上去,一把抱住了她,翻身滚在地上。其余人一涌而上,抓住了媚儿的胳膊。
高原见人已经救下来了,没有兴趣再看后面,便一声不吭地走了。
萧天霖翻身站起,拍了拍手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媚儿一见,顿时大哭起来,“萧天霖,你这个骗子,你刚才说过,要跟我好好说话的。”
萧天霖笑得很开心,“这么多人陪你玩了一个上午,你该心满意足了。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对不起,失陪了。”
有人拦住了他,“配合一下,跟我们回去做份笔录。”
萧天霖无奈,只得跟他们来到警局,把自己跟媚儿的始末粗略说了一遍。
末了又说,“同志,这女人不可理喻,实在就是个疯子,我不希望她再打扰我的家庭生活,更不希望再看到她。”
这么狗血的剧情确实少见,做笔录的人对此深表同情。
“这种偏执性人格的女人,确实可怕。她家人应该带她去医院做份精神鉴定,免得以后再祸害别人。”
萧天霖不肯多说,便抽身离开。
媚儿在警局哭闹不休,被严厉地批评教育了一顿。听说要被拘留,才说出楚啸天的身份。
警方通知楚啸天来警局领人,楚啸天吓了一跳,不知道媚儿又惹了什么祸事,听说是跳楼自杀,这才慌忙赶到警局领人回家。
叶清秋听说媚儿居然爬上百货公司大楼要跳楼自杀,直吓得面无人色。
“媚儿,你还年轻,怎么会想不开呢。生命只有一次,要是跳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媚儿嘤嘤地哭着,“妈,我只是想回到萧天霖身边,有错吗?”
楚啸天已经身心俱疲,“你是不是还嫌脸丢得不够大,萧天霖是有妇之夫,亏你想得出来,要回到他身边。”
媚儿强词夺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跟萧天霖早有婚约在先,是周雪儿用卑鄙的手段,抢走了他。”
楚啸天心里跟明镜似的。
现在家里带了一屁-股的债,女儿是个爱慕虚荣的,过不了这种苦日子,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经历过舞厅这种风月场所的媚儿,早没了廉耻二字。也不管人家萧天霖是不是有家室,也不管对方的妻子曾经是自己的姐妹,便一头扑上去。没有别的理由,只因为,萧天霖是农民企业家,手下有砖厂,有建筑公司,还有预制板厂。
这样的女儿,实在太可怕了。
他心里泛起一阵悲凉,“媚儿,你太自私啦。为人做事只考虑自已,从没考虑过他人的感受。我真希望从来都没有生过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为你感到羞耻。我跟你妈欠你的,已经偿还得差不多啦,接下来的日子,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我不想管,也管不了啦。”
叶清秋也十分绝望,“啸天,你说得对,这个女儿就是来讨债的,我们夫妻已经倾尽所有,现在还欠了一身的债。我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楚啸天扶着她,“你身体不好,回去躺着吧。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我跟你,终究还是太傻了。”
夫妇俩回了卧室,再没有出来。
没有预料中的唠叨和教诲,媚儿反而感到气氛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娘不是说,自已是福星吗,怎么好像什么都不对劲,哪哪都不顺。
萧天霖不要她,楚啸天和叶清秋也放弃她了,她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几分钟后,她已经走在大街上。
时值正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媚儿出来得匆忙,没有打遮阳伞,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睛。
街上行人稀少,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唱着歌。
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媚儿这才发现,自已连早饭都还没吃呢。街边的小吃店散出一阵诱人的香味,媚儿摸了摸自已干瘪的皮包,只咽了下唾沫。
街对面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酒吧,媚儿是那里的常客。媚儿相信,以她的美貌,一定能找到一个替她买单客人。
她走到在吧台前坐下,叫了一杯酒,一个人喝起来。
辣辣的酒顺着喉咙浸到胃里,媚儿感到一阵胃子一阵痉挛。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扫视了一下四周,想找一个熟客。
一个男人走过来搭讪,“怎么今天就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