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雅心里积蓄已久的怒火终于暴发了,“再给你一些时间,再给你一些时间,你到底需要多少时间?老实说,你用这句话敷衍我多长时间了。我是个女人,是你的妻子,我有权利要求你行使作为丈夫的义务,”
萧天霖显得十分苦恼,“舒雅,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相信,我们能结婚,肯定有一个相识相知相恋的过程,不是真心相爱,我也不会跟你一起领结婚证。但我心里有个坎,一直过不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我寻找到答案之前,我们还是维持原样,好吗?”
舒雅泪流满面,转身进屋,把门摔得山响,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她苦心经营的婚姻和爱情,即便萧天霖失忆,想不起任何人,却还是不能从心里接受她。
萧天霖知道舒雅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担心舒雅不跟他一起回乡下,他自己找不到回养父母家的路。因此,竟忐忑了一夜。
可第二天一大早,舒雅就起来了。一晚上的时间,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
她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女人,跟萧天霖已经走到这一步,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遍布荆棘,她也不会退却。
最重要的是,不能便宜了周雪儿。
她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跟萧天霖打招呼。吩咐阿姨把她房间里收拾好的东西全部装进后备箱。又让萧天霖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这才启动了汽车。
在小轿车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俩人便显得有些尴尬。两人都试图找些话题来说,可到了最后,竟变成了一问一答式。这样的谈话,十分累人,最后,两人都放弃了。
舒雅的驾驶技术不错,三个多小时后,他们的小轿车已经到达了玉龙村,停在了萧家院子前。
李淑珍听周雪儿说过萧天霖要回来,所以,一直在院子里等着。听见汽车声响,赶紧开门出来。
见儿子下车,一脸茫然地四处张望,不禁泪流满面。
她走到儿子面前,想伸手去摸儿子那张英俊的脸,手刚伸出去,却又缩回来了。
眼前的这个儿子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不再是那个穿着一身蓝布褂子,脚下穿着她做的布鞋,一脸青涩的山里娃,而是个体面的城里人。
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突然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连看她的眼神都是陌生的,李淑珍伤心难过之余,还有些拘谨。
她迟疑了一下,才颤声说,“天霖,你还记得娘吗?”
这里的一切对萧天霖来说都是陌生的,他完全记不起自己曾经在这个地方生活过。眼前这个农村女人自称是娘,自然就是他的养母了。
他迟疑着说,“你就是我的养母吗?”
养母这个词刺痛了李淑珍,以前儿子都是亲热地叫她娘的。
但她知道,儿子并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失忆了。
她不喜欢养母这个词,便柔声说,“你以前叫我娘,现在还叫我娘吧。”
萧天霖扶着她,轻轻地叫了声,“娘!”
儿子的声音没变,连扶她的动作都跟以前一模一样。李淑珍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她心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拉住儿子的手说,“天霖,娘带你去看你的房间,一切都跟你离开的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动过。”
舒雅在一旁看着这一幅母子相认的激动场面,心里却十分不屑,这个老女人看起来对萧天霖确实真情实义,可萧天霖的亲生父亲苏辰一回来,照样没她啥事。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女人只能算是萧天霖的奶娘。
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舒雅不禁有些难堪。
几个山里娃见了小轿车,好奇地过来东摸摸西看看,舒雅怕他们的小脏手弄坏她的车,厉声说,
“一边去,不许乱摸!”
孩子们受了惊,一溜烟跑没了影。
李淑珍却不高兴了,“几个小孩子,他们不懂事摸一下车又怎么啦,你吼他们干嘛?”
舒雅没好气地说,“天霖,别老站着,帮我拿后备箱的东西啊。”
李淑珍却冷冷地说,“天霖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早累坏了。他可是病人,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那点东西,你自己慢慢搬就行了,干嘛要叫他。”
说完,拉着萧天霖就进了院子,把舒雅一个人扔在外面。
舒雅有些无语,萧天霖坐车就累坏了,自己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老太太却一点也不心疼。要依她的脾气,她早怼过去了,但这里是萧家,她不想刚来萧家就跟老太太吵起来,只得忍气把后备箱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搬进院子里。
萧天霖跟周雪儿住在四楼,舒雅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家里有佣人伺候,一直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受过这种洋罪。光是把东西搬进院子就让她出了一身的汗,现在让她把这些东西搬上四楼,岂不是要她的命。
她“噔噔噔”地上楼,只扫视了一眼房间,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家一点也不为过。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家具都没有,比他们家佣人住的房间还寒酸。而她跟萧天霖,就要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她咬了咬牙,气喘吁吁地对萧天霖说,“天霖,下楼帮我搬东西去。”
萧天霖很长时间没跟人说过这么多话了,跟这个陌生的娘在一起,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多话。心里一高兴,竟把舒雅给忘了。
见舒雅生气,他赶紧说,“对不起,我这就去帮你拿。”
“站住!”
老太太威风凛凛地站在舒雅面前,“你现在进了萧家,就得守我们萧家的规矩。天霖现在是病人,你不能使唤他。那点东西算什么,一个人拿去。”
舒雅急了,“天霖是我丈夫,那些东西不是我一个人的,我让他帮我拿点东西,怎么就使唤他了。”
李淑珍冷冷地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在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要不服,慢走不送。”
舒雅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说,“你故意的吧,要不是医生说天霖回这里有助于他恢复记忆,我才懒得来这个破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