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旋及就清醒过来，正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让舒氏一夜之间便陷入破产倒闭的边缘，把她从小公主变成了一个可怜的弃妇。
她声音嘶哑地说，“萧天霖，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萧天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舒雅，经过这么多事，我以为你长大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明白。”
不知道为什么，在萧天霖面前，舒雅心里的委屈竟多过了愤怒。
“萧天霖，我对你一片痴心，你辜负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害我爸，害舒氏？”
萧天霖苦笑，“舒雅，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承诺，又何为辜负一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爸和舒氏走到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能怨得了谁。”
“你想狡辨？”
“舒雅，舒氏当年是如何起家的，你最清楚不过。如果舒氏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惧税务稽查？舒氏的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税务稽查只是一根导火索，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舒氏一直脚踏实地，又怎么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致使企业在一夜之间就陷于崩溃的边缘。”
“如果不是你去税务局告发，舒氏怎么会有这一劫？”
萧天霖冷冷地说，“舒氏偷漏税这么明显，税务稽查人员难道是吃素的？”
舒雅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声嘶竭力地喊着，“萧天霖，你就是个白眼狼。我们舒家供你吃，供你住，还替你治病。你既然跟我爸立了君子协定，又获得了自由之向，为什么还要背信弃义？”
“等等！”
萧天霖说，“那本《离婚证》本就非法，我跟你的婚姻根本就是无效婚姻，离婚一说其实荒诞不堪。我不把事情捅开，其实是顾及你的脸面。你爸跟我立下君子协定不假，但在当天晚上，你爸就派了杀手到旅馆追杀，企图杀人灭口。这事，你爸没有告诉你吧。”
舒雅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喃喃地说，“我不相信，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萧天霖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有一天早上，我来到你们舒家。当时，你好像刚起床。”
这是离婚后，萧天霖唯一一次到她家里来，舒雅自然记得。
“这事能说明什么？”
萧天霖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就在我到你们家的几个小时前，我刚经历了三个杀手的追杀。好在你爸不知道我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否则，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人而是鬼了。”
舒雅心头一震，“你怀疑，凶手是我爸派去的。”
“不是怀疑，而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一直引而不发，是还你一个人情。自那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但你终究还是向税务局告发了。”
萧天霖同情地看着她，“舒雅，是你爸告诉你，我告发的他吧。你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学会如何理性思考了。当年如此艰难，我都没有选择告发，这个时候突然到税务局告发舒氏，你自己替我想一个理由。”
舒雅脑子里一片混乱，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简单的大脑完全没办法消化。
她木然地看着远方，喃喃地说，“不可能，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爸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绝对不可能派人杀你。”
萧天霖从心里叹了一口气，舒雅是被宠坏了的孩子，舒氏几近瘫痪，舒庆轩入狱已成定局。她身无长技，没有生活能力，一个人在社会上如何生存下去。
萧天霖的担心不无道理，此刻，舒雅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在蜜罐中长大，米是怎么变成饭的，地里的菜是如何变成餐桌上的美味的，她一无所知。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她连如何活下去都是问题。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萧天霖的，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已经走在大街上。
一辆轿车快速从她身边掠过，转了个弯，又倏地驶到她面前停下。
伍波从驾驶室探出头来，摘下墨镜，脸上全是讥讽。
“舒雅，一个人顶着大太阳在街上散步，挺有雅兴的嘛。”
伍波话里的讽刺意味，舒雅听出来了。若在平时，她早怼过去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巢的凤凰不如鸡。伍波平时在她面前说话小心翼翼，态度卑微而隐忍，今天敢这么讽刺她，自然是欺她家里失势，她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她的神经有些麻木，大脑一片混沌，连怼过去的力气都没有。
像伍波这样拜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这段时间，连一向跟她要好的闺蜜蓓蓓都疏远了她，她气得过来吗？
她的自尊让她挺直了腰板，冷冷地说，“伍波，你的好奇心太重了，我愿意走路，你管得着吗？”
谁都知道舒氏现在倒霉了，连他老爸都不肯再给舒氏供货，就怕到头来拿不到钱。伍波已经放弃了对舒雅的追求，另寻目标了。
但在看到舒雅的一刹那，他却又改变了主意。他在舒雅这里曾经忍受过太多的屈辱，是时候找补一点回来了。反正闲着没事，玩一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也不错。
他假意同情地说，“舒雅，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是在关心你吗？”
关心？
舒雅开始重新审视起伍波来，“所有人都当我们家是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你那么好，会关心我？”
伍波越发放肆起来，“你可是当着你前夫的面，说我是你未婚夫的。虽然你过后翻脸不认账，我可是一直当你是我未婚妻的。”
伍波本是信口开河，舒雅却当真的。
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舒雅吃惊地看着他，“伍波，你说的是真的，你真愿意娶我？”
伍波恨不能扇自己一耳光，这么一个傻大妞，要钱没钱，要貌没貌，脾气还大，简直是一无是处，自己何苦去招惹她。
他想转身离开，却鬼使神差地随口说了一句，“天地可表，日月可鉴。我伍波对你的一颗心，从来都没变过。”
这话他在舒雅面前说过一百遍了，舒雅向来嗤之以鼻。他也说顺嘴了，这个时候信手掂来，倒也得心应手。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舒雅却听得惊呆了。伍波在这个时候再一次向她表白，难道不是患难见真情吗？
伍波平时看着吊二郎当的，没个正形，没想到竟是个有情有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