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霖一觉醒来,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他像一个新出生的婴儿,被动地接受着别人给他安排的一切。在别人的嘴里,他知道了自己叫苏天霖,是辰光实业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儿子,舒氏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女婿。
他住在豪华别墅,出入有豪车接送,家里还有佣人伺候……说得上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夜看尽长安花。
如此优渥的环境,他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不习惯这个环境,这样的生活方式。脑子里总浮现着着萧天霖和周雪儿两个人的名字。还有酒席上突然蹦出来的那个年轻人。
每当他向妻子舒雅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舒雅总是顾左右而言他。问得急了,才淡淡地告诉他,萧天霖这个名字确实是他,不过是他的养父母给他取的。
他心里更疑惑了,如果舒雅说的是真的,那他就应该还有一对养父母。可自己结婚这么大的事,养父母为怎么没来参加呢?还有,那个叫周雪儿的女孩子在医院里自诉是他的妻子,婚礼上那个年轻人也一再提起周雪儿是他的糟糠之妻,可自己的妻子分明是舒雅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再想下去,却头痛欲裂。
他现在已经能清楚地记起高中时候的某一篇课文,记得复杂的化学反应方程式,偏偏就是记不起过去生活中-出现过的人物。
这令他十分苦恼。
他不满意舒雅在向他介绍人物关系的时候挤牙膏式的做法,理智地拒绝了跟舒雅亲昵和同房。只是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常常睁着眼睛等待天亮。
昨天晚上又是一夜未眠,天刚亮他就已经在别墅的花园里散步。
舒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他身边,柔声说,
“天霖,你也睡不着吗?”
一个也字道尽了她心里无尽的委屈和对丈夫的幽怨。
萧天霖有些愧疚,“对不起舒雅,我并不是有意要冷落你。等我想明白一些事情,我会好好陪你的。”
舒雅体贴地靠近了他,“天霖,我没有怨你。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吗?”
“我指的是,我们晚上不住在一起,白天可以一同出去参加一些酒会和Party之类的活动啊。融入上流社会,增加人脉和资源,对我们将来的发展有好处。”
萧天霖注视着舒雅,“舒雅,你能告诉我,我出事前真的生活在这个地方吗?为什么我跟这里这么格格不入呢?”
“你是苏家大公子,不住在这个地方,能住哪里?别胡思乱想了,该回去吃早餐了。”
父亲苏辰已经在餐桌上等着,萧天霜对苏家大厨精心准备的早餐依然没有食欲,只草草填了下肚子就放下碗筷说,“我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
舒雅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吃饭的速度不能过快,影响消化。要跟我一样举止优雅,细咬慢嚼才符合绅士风范。”
萧天霖苦笑,“这已经是我最慢的速度了,也许我这人骨子里就这么粗鲁吧。舒雅,我失忆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就是个乡野粗鄙汉子?”
萧天霖本是句玩笑话,舒雅却变了脸色,“什么粗鄙汉了,你是苏家大公子,这个事实谁也不能改变。”
舒雅三两下吃完饭,丢下碗对萧天霖说,“成天在家窝着不利于恢复,不如今天陪我出去走走吧。”
苏辰也说,“舒雅说得对,你是该多出去接触人,多走动走动。”
萧天霖不忍拂妻子和父亲的意,于是跟着舒雅一起上了街。
舒雅亲昵地挽萧天霖的胳缚,萧天霖的身体却突然僵硬起来,轻轻地说,“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是不要吧。”
舒雅毫不在乎,再次挽他的胳膊,“我们是夫妻,难不成还怕人说闲话。”
萧天霖仍然固执地把手抽出来,“郑子超说,前几天街上有戴红袖套的人拿剪刀专剪奇装异服,让我们上街的时候小心。咱们太过亲密,要是让那帮人看见了,不得说我们当街耍流氓啊。”
郑子超说的倒是事实,现在街上有些小青年烫着爆炸头,穿着喇叭裤,让街道大爷大妈看不过眼,索性便拿了剪刀,逮一个剪一个。吓得那帮小青年闻风丧胆,抱头鼠窜。
转了一圈终是无趣,舒雅便带着萧天霖来到一家高级会所。
舒雅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因为她一进去就有不少人跟她打招呼。萧天霖却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周身都不自在的感觉。
他很想离开,见舒雅兴致正浓,不好扫她的兴,只得咬牙作陪。
那些人见萧天霖显然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脸上便显出不加掩饰的鄙夷和不屑来。
一个穿花格子衬衫的小年轻挑衅地看了他一眼,“舒雅,这土老帽是你从哪儿捡来的,光有一副好看的皮囊有什么用,连会所都没来过,简直土得掉渣。”
舒雅冷笑一声,“你敢小瞧他,他的身份说出来吓死你。他可是归国华侨,辰光实业集团公司董事长的公子,现在是我丈夫。”
花格子衬衫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拱了下手说,“原来是苏公子,失敬了。”
萧天霖在这一群吊二郎当,玩世不恭的年轻人中,越发地显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舒雅十分得意,显摆似地把他一给众人一一作了介绍,不过,介绍的方式有些特别,全是谁谁谁家的公子,某某家的千金。
萧天霖有些奇怪,“原来他们的名字并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头上的父亲光环。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原来是拼爹来了。”
诺大的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萧天霖。
舒雅立即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萧天霖外表看着还行,一开口说话,他那种来自小地方的土味口音便出卖了他。
有人小声说,“舒雅,你会不会被骗了吧,一个归国华侨怎么会一口土话,说的比我们还地道。”
萧天霖再也坐不下去了,站起来说,“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玩好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舒雅追出来,“天霖,这帮人说话一向都没个把门的,你别记在心上,回头我替你骂他们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