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秋说,“苏辰不是说,他在省城有一家叫什么辰光实业的公司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找他公司去,看他能躲到哪里去。”
楚啸天苦笑,“省城这么大,要找一个光有名字没有地址的公司比大海捞针还难。即便是找到了,在他的地盘上,他避而不见,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叶清秋不甘心,“难不成就这么算了?”
周雪儿说,“当然不会,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想办法。”
李淑珍痛哭起来,“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说没就没了,连说理都找不到地儿,真是没有天理。”
周雪儿安慰她,“娘,你不要太着急,天霖哥只是暂时失忆,等他的记忆恢复了,他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李淑珍止住哭泣,“雪儿,你没有骗我,说的都是真的?”
周雪儿坚定地点头,“娘,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撒谎,更不要说骗你了。”
李淑珍突然想起一事,压低了声音说,“雪儿,你告诉娘,天霖出事,你的预知梦真的没有预测到?”
周雪儿低声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知道会不会跟我怀孕有关。”
李淑珍长叹,“也许是天霖命中该有这一劫吧,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
陈凯那天晚上逃离现场后,拖着一双酸软的双腿,好不容易才回到家里。
他老婆是个中学老师,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他喝酒了。现在见他喝成这样,“咣当”一声便把他关在门外,让他在客厅当了厅长。
妻子这么做,倒合了他的意。他现在的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妻子是个细心的女人,很难不发现他的异常。要是明天萧天霖被袭的消息传出来,妻子很难不把自己的反常跟那件事情联系起来。
客厅的木制沙发是老婆请木匠在家里打的,又短又硬,磕得骨头生疼,他索性坐起来抽烟。
黑暗中,烟头的那一点红似乎能给他一点精神上的抚慰。他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直到嘴唇都麻木了,他还在机械在抽着。
第二天,他老婆起来打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客厅里雾烟璋气,刺鼻的烟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边开窗户边怒气冲冲地说,“早告诉你不许抽烟,你还来劲了。让全家人陪你抽二手烟,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就是一晚上没让你进屋睡吗,你至于把一个好端端的客厅折腾成这个样子。你不想活也就罢了,还要害全家人都陪你一起殉葬吗?”
这话要在平时说说也就罢了,这个时候说出来,却犯了陈凯的大忌讳,他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大清早的咒我死,你还能想我点好吗?”
战争的序幕一旦拉开,马上就会陷入鸡飞狗跳,六畜不安的境地。妻子是个文化人,骂人不带半个脏字,却有本事让人直感生不如死。
跟往常一样,一见妻子摆开架式,他赶紧逃之夭。
出了门才发现天色尚早。
他害怕遇见熟人。远处救护车和消防车发出的警笛声他都感到心惊肉跳,下意识地想逃。此刻他终于体会到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
吃早餐没有胃口,又没地方可去,他只好来到公司。
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的藤椅上,他把头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心里竟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十分不是滋味。
奋斗了几十年,好容易混到副科这个级别,原想在建筑公司尽快干出成绩,把前头那个副字去掉。没想到来到建筑公司,竟似一脚踏进沼泽地,越是挣扎,越陷得深。现在竟闹出人命官司来,这可如何是好。
公司的人见他脸色不好,都关切地问他是不是病了,他赶紧顺水推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公司不少奉迎拍马的人,赶紧表示要送他去医院,他连连谢绝,说只要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他想一个人呆会儿,把所有人都打发出去,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鬼使神差,昨天怎么就想起去那个破饭馆喝酒呢,妻子说得对,酒能乱性,还会误事,要是早听她一句话就好了。
自己明明知道那两个小子不是好人,怎么会跟他们同流合污,一起喝酒呢。以自己的理性,如果在他们捡石头的时候出言阻止一声,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己跟萧天霖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生意上的竞争行为,何况公司是国家的,自己不过拿一份微薄的薪水而已,有必要害人性命吗?
但世间事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药卖。事已至止,悔青了肠子也是无益,只能咬牙挺住了。
他稳住了心神,却又担心起刘洋和吴刚来。
万一那两小子沉不住气逃了,警方不是吃素的,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两小子丢了工作不要紧,关键是,万一被抓获归案,供出自己,那就大事不好了。
他趪想越害怕,借口出去检查工作,便到工地上找刘洋和吴刚。
看到两人躲在角落里打磕睡,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踢了两人一脚,厉声说,“上班时间睡觉,你们倒是挺会享福的。”
刘洋和吴刚昨天晚上担惊受怕了一夜,纠结了半天,终是无计可施,只得跟往常一样,提心吊胆地来工地上班。
工地上有人煞有介事地谈起昨天夜里玉龙建筑公司的萧天霖挨了一石头,被打得头破血流,送进医院的事。
两人心里有鬼,不敢接话,装作干活,溜开了。
熬到下午,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洋和吴刚都是年轻人心性,精神一松弛下来,困意就上来了。两人在工地上磨洋工是家常便饭,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用帽子遮住脸便睡着了。
睡梦中被人踢了一脚,两人一个激灵跳起来,见是陈凯,顿时哭笑不得。
刘洋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陈总,咱们昨天喝酒的时候可是拜过把子的,你不会真要扣我们钱吧。”
昨天酒喝高了,陈凯有些断篇,自己到底胡说八道了些什么,他哪里还记得。见刘洋提起昨天晚上的事,马上冷着脸,低声说,
“胡说,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们。”
刘洋也是个机灵的,看出陈凯不想让人知道他昨天晚上的事,眼珠子一转,便来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