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苦地挣扎着,想了半天才说,“我可以让你儿子认祖归宗,不过,就让他呆在国内吧。米国那边,他就暂时不要去了。”
苏辰痛快地答应了,“这事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安婕叹了口气说,“让那孩子来见我,我有话吩咐他。”
苏辰点头,“我已经决定把国内的产业交给天霖打理,授权书已经办好了,只是,天霖居然没去公司。我已经安排子超去找,你把他叫进来问问吧。”
郑子超并没有走远,他跟护工一直守在过道上。见安婕打开门叫他进去,他赶紧进去。
“董事长,你叫我?”
苏辰冷冷地说,“我让你办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回复,是不是真不想干了?”
当着安婕的面,苏辰问这话,岂不让他为难。
郑子超偷看了一眼安婕的脸色,见她面无表情,知道夫妻俩已经商量好了,这才略放心了些。只是,找不到人,他还是没办法交差。
他苦着脸嗫嚅说,“董事长,你真是冤枉我了。这两天我脚都跑断了,都没找到少爷的人影。”
苏辰思忖,“他会不会回玉龙村了?”
“没有,我专门开车到丰水县城,玉龙村我也去了,甚至连周雪儿的娘家我也找过了,确定少爷并不在。”
苏辰的心里顿时浮起了一丝不安,他咬着牙说,“派出人去,哪怕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郑子超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出了病房。
坐到自己车里,他才发现,自己的内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接着犯起了愁,该找的地方全找过了,这个萧天霖,哦不,是苏天霖,到底去了哪里。
郑子超做梦都想不到,他苦苦寻找的苏家大少爷,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炉前工对于萧天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山里长大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吃苦了。
他虚心好学,很快就入门了。
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在冶炼炉上工作,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待遇不错,但一个人几乎要干三个人的活,很多人吃不了这个苦,干一段时间就离职了。
活累,工作时间长,是留不住工人的重要原因。
人人都说外资企业待遇好,殊不知,如果除去绩效工资和加班工资,工人工资并不高。也就是说,辰光实业对工人的压榨比国内其他公司要严重得多。
除此之外,公司严格的梯级管理和等级制度,跟他在砖厂和建筑公司人性化的管理制度形成鲜明对比。
从目前来看,两种管理制度孰优孰劣,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种森严的梯级管理制度,也许工作效率很高,却少了一点人情味。
与其他人相比,他还面临着一个严重的问题,地域歧视。
谁也不知道省城人哪里来的这么强的优越感,反正,外地人一到省城,便成了三等公民,特别是an音特别重的边远山区人,更是矮人一截。
不幸的是,萧天霖的口音恰好就是最令省城人鄙视的那部份人。
炉前工是三班倒,他所在班的班长叫宋台江,一个一脸精明的中年人。
他看到萧天霖的第一眼,便充满了不屑。高炉工人几乎是清一色的壮汉,像萧天霖这种身材消瘦,皮肤白皙的年轻人,并不受欢迎。特别是萧天霖一口地道的山里人口音,宋台江更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找到车间主任黄绍强,怒气冲冲地大声说,“黄主任,咱们班任务这么重,你给我这么个小白脸,是啥意思?”
黄绍强一句话便哽得他说不出话来,“有本事你自己找去,别在我儿这瞎囔囔。”
黄主任这话太有问题了,他宋台江要是有权利在外招工,就不会找你黄主任了。但这话他不敢说出来,黄主任德高望重,在他面前,宋台江还是不敢造次的。
但就此铩羽而归,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他不甘心地嘟囔着,“我敢打赌,这小白脸熬不过三天,准得打退堂鼓。”
这些天代总裁郑子超心情恶劣,脾气特别火瀑,谁撞见了谁倒霉,众人见了他都绕着走。
黄绍强今天走霉运,无巧不巧地与他在厂门口偶遇,硬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心里正不自在,哪有闲心跟宋台江扯这些,三句话不对,便不耐烦起来。
“三天后他没走又怎么说?”
宋台江脖子一梗,“他要不走,我请你吃饭。咱们可先说定了,三天后他走了怎么说?”
黄绍强也是个爽快人,挥了挥手说,“他真走了,这顿饭我请。”
回到高炉上,宋台江却思忖开了。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黄主任敢跟自己打这个赌,说不定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就有什么来历。这小子若是熬过三天,自己的钱包受伤事小,失了面子可是大事。
为了以防万一,他叫了几个人,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炉台上的人多是省城本地人,一向爱抱起团来排斥外地人。宋台江一交待,大家立即心领神会。只会意地一笑,便散开了。
炉台上的工作又苦又累,萧天霖却动辄得咎,不管做什么,都有人站出来指责他。别人休息的时候,宋台江便指使他干这干那,不给他一点喘息时间。
饶是萧天霖身强力壮,一天下来,也有些吃不消了。
萧天霖知道这些人是在排挤他,给他下马威。他可不是个愿意吃哑巴亏的主,瞅一个机会便对宋台江说,
“班长,班里这么多人,这些打杂的活,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做?”
宋台江板着脸地说,“都说乡下人能吃苦耐劳,轮到你怎么就不行了?”
萧天霖一句话便顶了过去,“乡下人能吃苦耐劳不假,不过,却不允许任何人欺侮。”
宋台江在班里向来说一不二,班里人都服他。这个乡下穷小子竟敢跟他顶嘴,当着众人的面,他的脸往哪搁。
不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瞧瞧,他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宋台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上前但想抓萧天霖的衣领。
不料,刚一出手,便被萧天霖抓住了。
他挣了一下,失败了。只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铁钳夹住,手腕上的骨头像被捏碎了一般,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