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雪儿的脸上没有反应，吴蒙以为她被自己蒙住了，顿时大受鼓舞。
“所以，我借鉴国外现代企业的管理经验，结合企业实际，逐步建立和完善了企业组织架构，成立了公司行政办公室、财务科、供应科、销售科、宣传科等等部门，使整个公司面貌焕然一新，深受各界好评。我马上让办公室李主任把各部门的工作职责送过来，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周雪儿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话套话还是收起来吧，我现在想听的是，公司业绩。准确地说，是销售额和利润。”
吴蒙心里暗自叫苦，开始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建立健全公司管理机构，是着眼于公司的长远发展。以前您的做法并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但我认为，你凡事亲力亲为的工作作风固然令人钦佩，但企业要做大做强，不能光依靠领-导者的个人行为，必须有一套完整的机制，按照科学方法，进行分工合作。因此，顺应时代发展的需要，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在公司形成梯级管理。各部门各司其职，分工合作，形成长效机制……”
周雪儿摆手制止了他的长篇大论，“吴总，这些漂亮话我不是不会说，真说起来，比你也毫不逊色。我听你说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内容是我想听的。我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废话，还是说具体数据吧。”
大道理吴蒙能说得头头是道，说到数据，吴蒙便有些难以启齿。
他头脑发热，经不住上游厂家和下游经销商的说好话，三杯酒下肚，几个点的利润就让出去了。公司看着每天大车进小车出，却根本没有利润。再加上新增加了这么多部门的人，这些人整天坐在办公室，不创造任何价值，工资还不低，一个月忙活下来，竟是亏损。
他让会计把一些应付款留到下个月入账，这才让报表数据好看些。
他曾经打算降低一线销售员工的工资，却遭到了他们的强烈抵制。最后，此事只得不了了之。
现在周雪儿要数据，他只得避重就轻。
“公司存在的目的，是创造企业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目前，我公司已经为社会提供了一百多个工作岗位，繁荣了市场，为民众提供了优质产品，在社会各界已经引起强烈反响，并获得各界人士的好评。”
周雪儿的耐心已经快被消耗殆尽，她敲了敲桌子，凛声说，
“吴总，我要的是公司经济效益，销售额和利润。社会效益再高，也不能阻止公司因为亏损而破产倒闭。你刚才说得天花乱坠，应该让我看到成绩才对吧。”
说到企业效益，吴蒙顿时底气不足。
他吱唔着说，“听说你前两天来过公司，可能已经知道了公司的一些情况。在我看来，凡事总有一个过程，部门之间也需要时间磨合。假以时日，公司很快就会实现盈利。”
“你的意思是说，公司现在没有盈利，要盈利的话，得等以后。”
吴蒙硬着头皮说，“周总，我们应该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问题，而不是鼠目寸光，固步自封。公司在社会上已经树立了良好的企业形象，对公司将来的发展，肯定大有益处。”
“够了！”
周雪儿忍无可忍，用力一拍桌子，“我才离开多长时间，你已经不会说人话了。”
吴蒙脸上青白不定，“周总，回头，我会写一个详细的汇报材料给您过目。”
“不必，你那些从报纸上摘抄过来的正确的废话我不想听，也不想看。更不想让你把我的公司弄成一个官僚衙门和慈善机构。公司目前机构臃肿，人员冗余，这种局面必须马上改变。”
周雪儿这么说，等于是全盘否定他的做法了。吴蒙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苍白，他颤声说，
“周总，你听我解释。”
“我现在向你宣布两件事。”
周雪儿霸气外泄，朗声说，“所有部门全部撤销，所有人员充实到一线搞销售，跑业务。办公室全部撤除，只保留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办公室，以及财会室。将商场恢复原样。”
吴蒙没想到周雪儿做事如此果断，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他坐直了身子，冷冷地说，“周总，公司中层管理人员都是业界楚翘，企业的财富，你让他们出去搞销售，跑业务，岂不是寒了他们的心，惹人笑话。”
“既然是业界楚翘，那就让他们站出来体现自己的价值。”
“周总，他们来自正规企业，有自己的一套完整科学的工作方法。假以时日，他们一定会在公司发挥出他们的巨大作用。”
“也就是说，他们在现在并没有在公司发挥作用。”
“欲速则不达，凡事总有一个适应过程。”
周雪儿微微一笑，“公司照这样亏损下去，你认为能熬到他们适应的那一天吗？”
吴蒙坚定地说，“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协力，公司一定能开成百年企业。”
“公司长期亏损，谁拿钱出来贴补。”
吴蒙低声说，“周总势力雄厚，这点小钱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拿钱出来填补这部份亏损。”
周雪儿有些哭笑不得，“做慈善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为什么要选择办公司这种方式。”
“周总，相信我，公司很快就会扭亏为盈。”
周雪儿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吴总，我走的时候，公司是盈利企业，现在亏损，你就没有想过，自己需要承担责任。”
承担责任，简直是笑话。
吴蒙不慌不忙地说，“企业效益分为长期效益和短期效益。你看到的，只是目前的短期效益，从长远来看，企业的盈力能力还是不错的。我的意见，公司目前暂时不适宜作任何大动作，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隔壁打扑克的声音传来，周雪儿冷冷地说，“他们的聪明才智就是上班时间打扑克。”
吴蒙顿时语塞，停顿了一下才说，“他们不知道你来，偶尔放松一下。回头我批评他们，你就不要斤斤计较了。”
“够了！”
周雪儿一拍桌子，“你别忘了，我是公司法人，对公司所有的经营行为负责。现在我是在宣布决定，并不是跟你商量。你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