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才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板着脸说,“你不会想办法调动工人的积极性啊,工人要是自己能干事,还要你这个经理干什么。你要是没能力就让贤,让有能力的同志上。”
陈凯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周县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二轻局这个项目是县里的重点项目,是不是优先考虑一下我们县建筑公司。咱们毕竟是老牌建筑公司,质量肯定是信得过的。”
周廷才知道陈凯的难处,他也无能为力,只得含糊其辞。
“这事下来我了解一下,适当的时候,我会以个人名义给二轻局的李局长提一下。不过,有没有效果,我可不敢打包票。”
这样的话陈凯听得多了,当然不肯就此离开。软磨硬泡了半天,周廷才仍不松口,他只得悻悻离开了县长办公室。
不过,能得到周县长承诺以个人名义给二轻局的李局长提一下,也算是不虚此行。
现在是敏感时期,直接到二轻局找李局长是最愚蠢的做法,于是,他托了许多人约李局长出来吃饭。可李局长都婉拒了。
无奈,他只得采取迂回战术,转而进攻王副局长。
王副局长比李局长随和多了,不过,每次喝得酒饱饭足,却释口不提项目的事,惹得陈凯背地里直骂娘。
招待费花出去不少,项目的事却没有什么进展,他心里如何不急。
如果跟玉龙和三和两个建筑公司正面竞争,只能拼价格,可他得了供应商的好处,原材料价格一分也打不下来。原材料价格上没有优势,只能靠打压人工了。
这两年工人的工资一分不涨,生活水平却在提高,工人们早怨声载道,陈凯也只能装聋作哑。
实在逼急了,他便发出狠话,谁要是嫌工资低,愿意去玉龙和三和,他马上签字放人。
工人们被这一招唬住了,没有人愿意扔掉铁饭碗去端私人老板泥做的饭碗。玉龙建筑公司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老板一个不开心,随时都可以让你滚蛋。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刘洋和吴刚却找上门来。
俩人做沙石生意挣了不少钱,财大气粗,这次到陈凯家,两人手里都拎着沉甸甸的网兜,虽然用报纸包着,明眼人还是一眼能看出来,里面装的是烟酒,还有水果糕点。
陈凯一见,顿时叫苦不迭,“这里是家属区,众目睽睽之下,你们拎着大包小包来这里,要是让人看见了,你们担得起吗?”
刘洋点头哈腰,“陈经理,你放心,我们俩小心着呢,一路人都没碰见人。”
陈凯冷冷地说,“我知道你们没安什么好心,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吴刚陪着笑脸说,“陈经理,我跟刘洋商量了一下,现在咱们公司工程不多,光做点沙石生意,还不够我们哥俩塞牙缝的。不如,你再想想办法,把水泥生意一起给我们。算我们合伙,你拿大头,占40%,我们俩占小头,拿30%就行了。”
陈凯冷笑,“你们俩胃口不小,是不是又想跟沙石一样,在原有的基础上提价啊。”
刘洋阴笑,“还是陈经理想得周到,这么做生意,一本万利啊。”
“公司都快垮了,还想一本万利。”
陈凯气呼呼地说,“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两年你们挣的也不少了,还不知足。”
他指着茶几上的礼物说,“把这些都拿回去,我不稀罕。”
“我们知道陈经理不稀罕这些,不过,这可是我们哥俩的心意。”
刘洋嘻皮笑脸地说,“陈经理,别跟我们假打了。二轻局那个项目眼看就要到手了,咱们哥俩还想跟着陈经理再大干一场呢,你怎么能说公司要垮了呢。”
“什么眼看就要到手了,八字还没有撇呢。我烦着呐,你们都回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刘洋看他是真烦,也不着急,反而凑到他面前,神秘地说,“陈经理,有个爆炸性的消息,是关于萧天霖的,你要听吗?”
一听到萧天霖这个名字,陈凯立即坐直了身子,“什么消息,快说。”
刘洋却卖起了关子,不慌不忙地说,“你知道萧天霖跟周雪儿的姐姐周媚儿有一腿腿吗,当初跟萧天霖订婚的,是周媚儿,而不是周雪儿。”
这事在丰水县人尽皆知,早不是什么秘密。
陈凯顿时气恼,“我还以为是什么爆炸性消息,原来你说的是这个。”
“陈经理,你看你又性急了不是,我话不是还没说完吗。”
刘洋不慌不忙地说,“萧天霖并不是萧家的儿子,他的生父另有其人,这事也不是什么新闻。但萧天霖的生父跟他的大姨子周媚儿是情人关系,这事你不知道吧。你说,这算不算是爆炸性新闻?他父亲的情人是他的前女友,还是大姨子,这事要是传出去,够萧天霖喝一壶的。”
陈凯有些动心,“这事虽然对他有些影响,不致命。”
“我跟吴刚商量过了,把这事散播出去,先把他搞臭。再找个人出来搅局,弄得他焦头烂额。现在周雪儿不在丰水,光凭萧天霖一个人,他肯定不会再有心思跟我们争项目。”
“谁出来搅局?”
“周媚儿。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周媚儿得了绝症,被萧天霖的生父甩了。她现在住在周家村,穷困潦倒。只要给些钱,我保证,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叫她关门,她不敢撵鸡……”
“行了,行了,行了、”
陈凯早来了兴趣,“说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刘洋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陈凯虽然觉得有损阴德,但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吩咐刘洋和吴刚。
“这事你们抓紧去办,事成之后,我想办法把水泥生意让给你们做。”
……
刘洋和吴刚拎着礼物走进周家院子的时候,周媚儿正在院子里骂人。
从玉龙村回来,她的精神濒临崩溃,身子迅速消瘦下去。短短几天时间,已经是骨瘦如柴。
见两人进来,周媚儿叉腰横眉冷对,“你们来干什么,出去!”
她现在很容易生气,只要肚子不痛,她就在院子里找茬,谁倒霉撞到她枪口上,必然是一番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就连来找周铁柱谈生意的人都免不了遭受鱼池之祸。她像一只疯狗,逮谁咬谁。受灾害最深的,当然是她的身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