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她笑,刮一下她的鼻梁,“终于醒了?”
她宁愿,他是骗了她,他没有死。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生气!
她还有好多话没有说。
千言万语,堆积在心头。
可一方面,唯一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再也看不到他了,他也永远不会醒了。
“云初小姐,吃点东西好不好?”
护士将膳食端过来。
云初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全靠葡tao糖和营养液维持。
她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得劝。
云初却好似全然没听到似的,将脸埋进了枕畔,无视到底。
“云初小姐,求求你了,吃点东西吧!你好不容易活下来,若是这么下去,你身体根本吃不消的!”
云初闭上眼睛,视若无睹。
护士端着膳食站在一旁,直到东西都变凉了,她仍旧未看一眼。
护士战战兢兢地看向一旁的薄晏卿。
男人接连守了她三天三夜。
她米水未进,他也跟着米水未进。
“薄爷,怎么办,云初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
薄晏卿起身,走到床边,弯腰,扣住了她的小脸,“初初,乖,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宠溺。
曾经是她,就是沉溺在这一份虚伪的温柔之中。
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
“乖,吃东西,嗯?”
云初闭上眼睛,不想看他。
薄晏卿望着她眼角又是滑落的眼泪,拧了拧眉。
护士已是焦虑不已,“怎么办呀!?”
林淑也道,“不吃东西怎么行?就算是铁打了,一直这么下去……”
薄晏卿再也顾不了那么多。
他一下子将她抱在怀里。
她也不会挣扎了。
换作从前,她一定是挣扎得厉害,如今却像一个死人一样任其摆布。
直到薄晏卿扣住她的下颚。
她不肯吃,他这是要来硬的了!
云初死死地咬紧牙根,不肯张嘴。
“把嘴张开!”薄晏卿命令说。
云初闭上眼睛,紧咬住嘴唇,直到唇瓣逸出血丝,她仍旧没有张一寸。
薄晏卿忍无可忍,冷冷地道,“你非要把我逼疯不可么,云初?”
他一下子扣紧了她的下颚,掐住她的脸,云初疼得皱眉,被迫张开了嘴,薄晏卿瞪了护士一眼,“过来!”
护士忙不迭走过去,手忙脚乱喂她喝粥。
温热的粥,像是灌填一样,往她嘴里塞去。
云初瞪红了一双眼睛,死死地剜在薄晏卿的脸上,男人却不管她用怎样的眼神看她,死死掐住她的脸,直到粥喂送到她嘴里,他合上她的嘴,指腹碾上她的喉咙,迫使她将东西吞咽下去,又如法炮制,逼迫她张开嘴。
护士喂得太急,云初突然剧烈得咳了出来。
“咳咳咳……”
她又咳又呕,好不容易咽下去的东西,又回到了嗓子眼。
薄晏卿瞪住护士。
护士被瞪出了一身冷汗,“抱歉……我……我一定小心!”
她放慢了喂送的速度。
一口,接着一口。
云初被迫灌下了一碗粥,薄晏卿方才将她放回床上,她突然挣扎着扑到床边,对着垃圾桶一阵呕吐。
方才灌下去的东西,最后又原封不动地全部被吐了出来。
林淑看得一阵触目惊心!
她扑到云初身边,含着眼泪道,“云初,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就当是妈妈求你了,吃一点东西好不好!?”
云初却仍旧无动于衷。
她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任凭周围世界一片喧嚣,她雷打不动得闭上了眼睛,早就心如死灰。
原来活着是一件比死去还要煎熬的事情。
薄晏卿望着垃圾桶。
她吐出来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经过消化,除了灌下去的粥,就连胆汁和血都吐了出来。
他突然拨开林淑,握住了云初的肩膀,质问说,“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
云初死死地闭着眼睛。
“你叫我能拿你怎么办,嗯?”
她睁着空洞的眼睛,木讷地朝着天花板看,却也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
不吃饭,不喝水,就这么折磨自己。
薄晏卿冷冷道,“你以为你这样有用吗?他已经死了,死了的人,不会再复活了。你这个样子,做给谁看,给尹枫吗?他永远看不到了!”
“……”
“吃东西,哪怕只是一口,吃下去,不要吐出来。”
她一脸麻木,不哭也不笑,只是眼泪无声无息地坠落,好似失去了一切感知。
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三天三夜,她一直在无声地掉眼泪。
醒了在掉眼泪。
睡着了也在掉眼泪。
一双眼睛哪里经得起这种摧残。
无论薄晏卿和她说什么,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像一具抽离灵魂的提线木偶。
窗外,分明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可她的灵魂好似和尹枫一起,被困在了那个冰冷的海底世界。
她像是死了,只留下一副空壳。
薄晏卿站起身来,神容僵冷。
三天以来,他不管用什么方法。
好声好气哄了,骗了,软的,硬的,甚至是威胁,可不管什么方法,他绞尽脑汁哄她吃东西,她却无动于衷。
就算方才,他心狠了一回,强行灌送进去的东西,她也一点不落的全部吐了出来。
薄晏卿冷冷地道,“你一心要给他陪葬是吗。”
云初翻了个身,不愿看他。
薄晏卿一手扣住她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看着我!你认清楚,我是谁,你这样,究竟是在逼谁,逼我吗?就因为我打掉了你的孩子?”
“孩子?……”
林淑在一旁大惊失色,“她……”
薄晏卿却对林淑视若无睹。
他冰冷的目光,擭住了云初的脸,见她脸上一点起伏都没有,他情愿她像一开始刚回来的样子,对着他又捶又打又骂也好!
至少,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会爱会恨,而不是像如今一样,简直成了一个活死人!
薄晏卿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吃东西?要我求你吗?”
如果求她有用的话,薄晏卿一定毫不犹豫得求她。
“你可以折磨我,你可以恨我,你可以骂我,打我,但你这样折磨自己,有意义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