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巧克力还没来得及咽下去,云初又连续剥了好几颗巧克力,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几个佣人看得目瞪口呆。
云小姐不是说,这盒巧克力很苦吗?
为什么她还一吃吃这么多?
直到吃完所有巧克力,云初狠狠地抹掉眼泪,站起身来,随手将喜糖盒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道,“我上楼休息了。”
“云小姐……”
佣人追上前几步,“薄三爷马上就回来了,不一起用晚餐吗?”
“不了。”云初道,“我好累,想休息一会儿。”
“是……”
目送云初上楼之后,几个佣人围在一起,面面相觑,都觉得云初的表现着实古怪。
……
薄修衍回来的时候,佣人已经准备好晚膳,却不见云初。
“人呢?”
“三爷,云小姐上楼休息了,她说她累了。”
薄修衍突然看到了垃圾桶里的喜糖盒。
他拧了拧眉,“这是什么?”
“这是慕小姐送来的喜糖。”
“您走之后不久,慕小姐就过来拜访了。她和薄爷已经搬过来了,据说,是领证了呢!特意给云小姐送喜糖来了。”
薄修衍闻言,面色狠狠地怔了一下,突然是明白了,云初为何上了楼,不肯用晚膳。
薄修衍正要上楼,扶梯上却传来云初的声音。
“修衍。”
男人抬眸,便看到云初穿着睡衣,站在扶梯的拐角,望着他。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分明像是狠狠哭过,却还故作自然。
云初道,“明天,可以陪我去扫墓吗?”
“嗯?扫墓?”
薄修衍有些怀疑,“去哪儿扫墓?明天,是扫墓的日子吗?”
“有一个人,我想去看看,这么多年,我还没去看过呢。”
薄修衍一笑,“好。”
云初点点头。
她眼睫微微垂落,蓦然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呢?”
薄修衍又是怔了一会儿。
她怎么突然提到了婚纱照的事?
她先前,不是百般躲避他么?
如今,竟然主动提出要拍婚纱照?
薄修衍道,“我随时都可以。”
“好。”
云初转过身,背对着他,淡淡地道,“我困了,修衍,你也早点休息。”
“嗯。”
她说罢就回了房间。
翌日。
云初一早就起床了。
薄修衍听说她今天要去祭拜一位故人,也提前将所有的事务都推开。
两个人用过了早餐,便一起到了车库。
薄修衍为她系好安全带, 便问,“你那位故人,安葬在哪里?”
云初道,“去看望那位故人之前,我可以去花店买一束花吗。”
“嗯。”
薄修衍驱车到了洛丁山花房。
花房经理热情接待。
“薄三爷,您好,好久不见,今天是来订花的吗?”
不等薄修衍开口,云初便对经理道,“请给我一束洛丽玛丝玫瑰。”
经理脸色僵了僵。
洛丽玛丝玫瑰?
那可是葬礼上才用的花。
洛丽玛丝玫瑰的花语,不仅仅是表示对死者的怀念和哀悼,更是对生命与爱情的空洞和绝望。
花房经理很快就去叫人准备了。
半个小时之后,经理将包扎好的玫瑰花送到了云初的面前。
“您好,您的洛丽玛丝玫瑰。 ”
云初双手接过,点点头,“谢谢。”
回到了车上,云初对薄修衍道,“去薄氏圆陵。”
薄修衍方才启动了车子,一听她说要去薄氏圆陵,恍然意识到,她是要去祭拜谁。
当初,五年前那场车祸,所有人都以为云初死了。
薄晏卿以爱妻的名义,在薄氏圆陵将云初安葬。
殊不知,云初没死。
薄修衍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当初宋景砚替云初掩护,用了一具无名女尸冒替云初,那个女人是谁。
云初一下子就洞悉了薄修衍的怀疑,于是,主动解释道,“宋景砚告诉我,当初,停尸间有一具无名女尸,一直无人认领,她死于一场车祸,据说,是被一辆水泥车撞的,血肉模糊,面目全非,没想到,倒蒙骗了所有人。”
也是她,代替云初被安葬在薄氏圆陵那么多年。
云初又道,“我可以把她迁出薄氏圆陵,安葬在其他地方吗?”
“嗯。”
车子停在薄氏圆陵。
云初还是第一次来到薄氏圆陵。
薄家的圆陵很大,堪比皇家圆陵,偌大的圆陵,划分清楚,分为东陵西陵南陵北陵。
而她的陵墓,则被安葬在东陵。
东陵墓室安葬着薄家所有本家的人物。
其中,她的圆陵是单独分列出一个区域。
云初来到墓碑前,远远的,就看到偌大的墓区,修建得像花园一样漂亮。
绿油油的草坪,假山流水,好似园林一般美丽。
云初怀抱着洛丽玛丝玫瑰,来到墓碑前,望着墓碑上一行字。
“先室薄晏卿爱妻云初之灵,夫悲立。”
云初面无表情地站在墓碑前,深深地弯腰鞠躬,缓缓地将洛丽玛丝玫瑰,敬放在墓碑前。
“这么多年,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现在,我来带你离开这里,送你去别的陵园安葬。”
说完,她便退到一边。
墓园管理员立刻走过来,将墓室里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薄修衍道,“把骨灰移送到凤凰陵园。”
“是。薄三爷。”
管理员捧着骨灰盒离开了。
薄修衍走到云初身边,轻轻地挽住了她的手,对她道,“走吧。”
云初却一动也不动。
她站在墓碑前,望着墓碑上镌刻的字迹。
据说,这是薄晏卿当初手写的。
当时,薄晏卿要将云初安葬在薄氏圆陵,遭遇了薄家所有人的反对。
薄氏圆陵从来不对外开放,薄家圆陵只安葬薄家的人。
云初不是薄家的人。
她的骨灰要安葬在薄氏圆陵,薄远山第一个不同意。
薄晏卿却仍旧力排众议,以爱妻的名义,守了她五年。
可如今再看看这些碑文,尤其是看到“夫悲立”三个字,云初只觉得讽刺。
她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随手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了墓碑和一旁栽植的松树上,拿出打火机,随手点燃,面无表情地扔到了墓碑上。
火焰点燃了松树,绵延的火,一下子将墓碑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