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蔓惊了一下,却顺势反拥住了他。
有多久了,薄晏卿几乎从未主动抱过她。
因此,他的主动,自然是她乐见其成的!
尽管她心里很清楚,如今的薄晏卿,高度发烧,根本认不清她是谁。
她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云初。
可她不介意“成为”云初。
哪怕是一辈子被他当成云初。
云蔓脑子胡思乱想着,男人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薄唇无意识地压了下来。
他手臂没什么力气,却仍旧将他拥得那么紧。
好似溺水之人,紧紧抱着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云蔓轻声道,“晏卿……”
“初初……”
男人垂落眼睫,眼底隐隐浮现一片血丝。
他的喉咙,沙哑得不像话,仿佛无数砂砾碾碎了一般。
云蔓心疼至极,“晏卿……”
男人在她耳畔艰难地逸出几个音节,“求你……”
云蔓微微瞠目!
——求你!
人前居高无上的薄晏卿,竟然会用到这两个字。
云蔓死死得咬牙切齿!
她知道,薄晏卿是将她当成了云初。
因此,这话虽是对着她,却是对云初说的。
求?
这个一惯骄傲如帝的男人,竟然将云初视为那么珍贵!?
她正愣神间,薄晏卿将她更是拥紧。
“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他了。
云蔓咬牙切齿,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余光却瞥见门外静静伫立的一道身影。
云初站在病房外,隔着房门上一道窗,目光冷淡地望着两个人,红唇拧起一抹冷嘲的弧度。
薄崇君站在一旁,他看不到病房内的场景,却明显感觉到云初的指尖微微战栗着。
他默不作声,却默默得握紧了云初的手。
他能够感觉到她的异样,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蔓一见到云初,拧了拧眉,轻轻地将薄晏卿推开。
薄晏卿仍旧死死得抱住她。
“晏卿哥哥……你先好好休息好不好?我马上就回来陪你……”
云蔓一边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将他扶平躺,为他捻好被子,在他薄唇印下一吻。
这一吻,落入云初的眼中,更显刺眼。
云初低头,对着薄崇君道,“君君,我要走了,你进去吧。”
她转过身,便要走。
薄崇君却依依不舍得抓住了她的手,不舍得她走。
云初被他拉住,心尖也有些不舍得。
可云蔓在病房里,她不想看到她,只觉得恶心。
云蔓见她要走,立刻走出了房间,对着她道,“云初?”
云初头也不回,只背对着她,显得很冷淡。
云蔓绕到了她的身前,微微一笑,将有些凌乱的碎发捋到了耳后,笑着道,“云初……不好意思……你来多久了?”
她看了看病房里浑身冷汗的薄晏卿,有些害羞地道,“晏卿哥哥发烧了……刚刚也是事发突然,他抱住我,不肯松手……你才来,怎么要走了?”
云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来送崇君,还有事。”
云蔓有些警惕地瞪了她一眼,“崇君怎么在你那?”
崇君是她和晏卿哥哥的亲生骨肉,这个女人没有资格碰她!
云初面无表情地勾了勾唇角,“正好碰见,有什么问题?”
云蔓见她那么冷淡,却仍是笑了笑。
她对着崇君道:“崇君,到妈咪这里来好不好?”
崇君站在云初身边,不为所动。
云蔓狠狠地尴尬了一下,她看向云初,压下怒火,平心静气道:“云初,你就不要赌气了好不好?我听说,你就要和宋家少爷订婚了,提前道一声‘恭喜’呀!不过,这件事,你怎么没有和爸爸妈妈说呢?那天你砸了云家的事,我会好好劝爸爸妈妈的。”
云初冷淡无反应。
云蔓又道:“那天你的确有些过了,砸别的就算了,把爷爷最爱的油画都砸坏了,爷爷气得差点犯心梗……可是,你到底是爸爸妈妈的亲女儿啊,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血浓于水,有什么坎过不去的呢?”
云初冷冷地凝着她的脸。
如今,当着薄崇君的面,云蔓一副受尽委屈,却还要关心她的虚伪样子,令人怪作呕的。
“你也知道‘血浓于水’,那你为什么不认你的亲妈?”
云蔓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云初逼近一步,字字珠玑,“你也知道我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为什么你不回到李雪身边,还赖在云家不走?”
云蔓瞬间白了一张脸,立刻道,“你要我走,我愿意走,你不想看见我,我可以不留在云家……”
“这种话就免了吧,搞得像我把你赶走一样的。你如果真的顾念血肉之情,你早就回到你亲妈身边了。
你赖了这么久,无非是看李雪舞女的出身,你瞧不上眼,视她如污泥,更不舍得云家给你的一切。”
顿了顿,云初又道:
“你真要回了李雪身边,又怎么以‘云家小姐’的名义嫁给薄晏卿呢?到时候,你真的走了,云家又要以为,是我把你赶走的,名声好事都让你占尽了,我又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
“云初,你不要晏卿哥哥了,不是吗?这话不是你说的吗?你既然要和宋景砚订婚了,我和晏卿哥哥不能在一起吗?”
说着,她轻轻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
云初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戒指上,眸光更是冷淡。
云蔓轻轻地将手掩在身后,红了红脸。
“这戒指,是晏卿哥哥送给我的……我和晏卿哥哥的订婚宴,你……会来吗?”她试探着问。
云初挑眉,“你说这个戒指,是薄晏卿送给你的?”
“嗯……”
“呵。”
云初冷冷一笑,“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云蔓疑惑的看着她。
“你不知道吗?”云初怀疑地看向她,“这戒指是他当初和我求婚时买给我的,我不要了,扔了,他竟然又送给你?不会吧,薄晏卿连买一个新的钻戒的钱都没有吗?拿一个我不要的残次品当订婚戒指给你?”
云蔓的脸一瞬涨红,又转为铁青。
她原本抱着故意激怒云初的想法,却不成想,竟成了她自取其辱了。
云蔓咬牙切齿地瞪住她!
若不是当着薄崇君的面,她早就暴露本性了!
她如今恨得恨不得撕烂云初的嘴,可不得不苦苦压抑着。
云初懒得与云蔓多废话,“没什么事,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