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诗听到楼下轿车绝尘而去的动静,她这才转过身,将门推开一条缝隙。
云初躺在床上,手臂上缠绕着输送管,正在输液。
林诗诗走到床边,望着脸色尤其憔悴的云初,再一联想到,在会所的时候,云初是何种姿态与她招摇的时候,她蓦然一声冷笑,“云初啊云初,你也有今天。”
她缓缓地在床边坐下,双臂环胸。
云初睡得尤其不安稳,隐隐约约,她感觉到房间里灌入一阵冷空气,徐徐睁开眼睫。
一丝光线,让她睁不开眼睛。
云初动了动手臂,因为输液的缘故,她一条手臂血液像是冻结了一般,变得麻木至极。
“醒了?”
身畔传来带着几分挑衅的声音。
云初转过头,模糊的视线逐渐交叠清晰,便看到林诗诗冷笑着坐在床边,默不作声打量她。
“是你?”
林诗诗勾唇,“怎么?晏卿说你高烧不退,神志不清,我看你还能认得出我,看来脑子没有烧坏嘛!”
云初撑着手臂,从床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薄晏卿不在。
难怪,这个女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云初冷笑了一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怎么不能来这里?”林诗诗顿了顿,用一种尤其刺骨的眼神,上下审视了她一遍,“云初,你前几天还那么威风,怎么如今,和一条丧家犬一样?”
云初咬牙。
“难怪我说呢,你怎么能那么招摇,敢情,你仗着你给晏卿生了一个女儿,自以为是,无法无天了!不过,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连你那个女儿,都不是你的亲骨肉吧!”
云初双手紧攥成拳,指甲掐入掌心,却疼不自知。
她道:“音音是我女儿!”
“事到如今,你还自欺欺人吗?音音是云蔓和晏卿的女儿,即便你再不认清事实,这一点,可是证据确凿的!由不得你不认!”
云初问道:“音音在哪儿?”
“她是薄家的血脉,如今,自然被接回薄家去了!”
林诗诗说着,站起身来,看向她道,“云初,我奉劝你,事实摆在面前,你不愿接受,也不得不接受!”
云初根本没耐心听她说那么长的废话。
她一字一顿地质问,“音音在薄家!?崇君呢!?”
林诗诗不耐烦地道:“你还对这两个孩子有什么肖想!?两个孩子都是薄家的血统,是晏卿和云蔓的骨肉,和你无关!我奉劝你,少操这份心!趁着你还有最后一份体面和尊严,自己离开晏卿,不要再对他纠缠不舍了!”
云初低下头,眼神闪烁了几分。
崇翰和音音都在薄家!?
没有她在身边,音音一定很害怕。
不行,她一定要赶紧把音音接回来!
云初死死揪住床单,不说话。
林诗诗弯下腰,与她平视,“你想要见音音吗?如果你想,我可要带你去见她,只要……你现在给我跪下。”
云初闻言,脸色一怔,“给你跪下?!”
林诗诗意味深长地道,“怎么,你不愿意啊?除非你不想见音音。”
云初勾了勾嘴唇,蓦然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她直勾勾的盯着林诗诗,朝着她走去,手上缠着的输送管,被她猛地挣断,输液针还滞留在她的皮肤里,她却没有意识到一般!
林诗诗被她的眼神吓退了半步。
她下意识地道,“云初,我奉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如果还想要见音音,就乖乖给我跪下!我这就带你去见!”
“跪下?好啊。”云初云淡风轻一笑。
她走到林诗诗面前,微微屈膝。
林诗诗见她真的好似要下跪,无不得意地道,“你不是问我,何为尊,何为卑?现在,我告诉你,我是尊,你是卑!”
云初听到这句话,眼角骤然划过一道冰冷,她猛地伸出手,从林诗诗手中夺过了车钥匙,一把攥在手中,朝着门口跑去。
林诗诗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云初跑下了楼,才回过神,发现车钥匙被她夺走,她怒得冲出门,却见云初已经冲破佣人的阻拦,随手拿起玄关的一件薄晏卿的外套,一边往身上披,一边朝着林诗诗的车子走去。
“云初!!你给我站住!!”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
林诗诗追出门口,就看到云初已经坐上了她的车子,发动。
林诗诗紧张得扑了过去,车门却已反锁,云初坐在车里,冷冷地看着她,隔着车窗玻璃,云初冷冷地道,“林诗诗,在我面前,你还没资格和我玩这种把戏!”
说完,她一脚油门,驾驶着车辆,朝着薄氏开去!
林诗诗扑了个空,差点摔倒在地上,等她站稳,便看到车子已经开远去了。
车子在宽阔的道路上畅通无阻。
云初掌控着方向盘,浑身都在发抖!
林诗诗字字诛心的话,犹然在耳:
——云初,你前几天还那么威风,怎么如今,和一条丧家犬一样?
——两个孩子都是薄家的血统,是晏卿和云蔓的骨肉,和你无关!
——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连你那个女儿,都不是你的亲骨肉吧!
失神之中,她差点撞上横穿马路的一只流浪猫。
云初一个急刹车,仍旧惊魂未定,余光冷不丁瞥见副驾驶的那只爱马仕铂金包。
她的包怎么在林诗诗的车上?
云初犹疑之中,从包里翻找到自己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给宋景砚。
那头很快接通。
“云初!?你在哪儿?!我找你找疯了!!”
云初死死握着手机,问:“景砚,你告诉我,我要听你说,音音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宋景砚:“……”
那头一片死寂。
云初像是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逆水之人,声线沙哑,“那时,你不是说,你给音音做了亲子鉴定吗?你不是说,音音是我和薄晏卿的女儿吗?你说话啊,景砚,你告诉我,我只信你说的话……音音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电话那头,隔了良久,像是时间骤停一般。
好半晌,宋景砚才默默道:“对不起,初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