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遥松开了自己的手指,他垂眸望着薄崇君身上被自己捏歪了的纽扣,薄唇动了动。
他想说。
那你留下,我走。
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无法谦让出去,他想要守护小殊的心,比任何人都要坚定。
“你们……”谁知,叶殊年迷迷糊糊地下楼了,她的手里还捏着一个杯子,似乎是下来喝水的。
她看起来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带着粉红色的耳机,整个人粉粉.嫩嫩的,像极了高中时期隔壁班的可爱邻家小妹。
薄崇君意味深长地看了陆之遥一眼,陆之遥很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薄崇君这一眼的意思是:你管她这样叫难过?
而陆之遥摇头则是在回答:之前并非如此。
叶殊年看了两人一会,揉了揉眼睛:“你们为什么会抱在一起?”
以她的角度,看不到陆之遥的动作,更不知道他之前抓了薄崇君的衣领,只能看到他们两个贴在一块。
陆之遥扯了扯嘴角,拉开与薄崇君的距离:“小殊,是角度问题。”
“唔,我喝了水继续睡觉了,好困。”叶殊年拖拖拉拉地倒了水,喝完之后又拖拖拉拉地上了楼。
叶殊年是走了。
陆之遥和薄崇君看彼此的眼神,却变得有几分奇怪。
“这就是你说得她会难过?”薄崇君语带嘲讽。
“她之前还哭了。”
“她如我所愿的那样,没有我也过得很好。”
“这不是你抛弃她的理由。”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饶谁。
最终,还是陆之遥摆下阵来,他困了,薄崇君既然来了,他就该回去睡觉。
陆之遥收拾好东西,要走之前脚步顿了顿:“别碰她。”
薄崇君挑眉,眼底玩味很重:“你在命令我?”
“像个男人一样,既然选择放弃她,就别贪恋任何东西。”
说罢,陆之遥离开了。
薄崇君压根没打算去卧室看叶殊年,但既然陆之遥都这么说了,他还就是要去看她。
他直接推开她卧室的门,却发现叶殊年并不在那。
薄崇君望着被清冷月光笼罩的空荡房间,心里那一抹抹错愕很快被欣喜代替,他几乎是瞬间走到自己卧室门口推开门。
然而,欣喜又变成了失望,叶殊年并不在这里。
他收拾好情绪,面无表情地往书房走去,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东西落在了这里。
才刚开门,薄崇君的脚步便停下。
叶殊年缩卷在他的老板椅里,左手边摆满了酒瓶,她的手腕上戴着一条银色的手链,上面挂着‘y.y.d.s’四个字母,这四个字的意思是‘永远的神’,想来应该是她那些搞天文的朋友送得。
叶殊年似乎喝得很醉,刚才她摇摇晃晃的,薄崇君以为她是睡迷糊了,没想到是喝醉了。
他记得,她滴酒不沾。
薄崇君下意识迈步走到她身边。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趁着月光欣赏起她那张小脸。
微醺的红,白玉的光,卷睫玲珑唇。
她长得恰到好处,多一丝他便会不喜,少一些又没这么精致。
“崇君?”叶殊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男人,下意识伸手,“抱。”
薄崇君没有动作,反而还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叶殊年见他这个样子,小声嘟囔:“你果然一点都不爱我。”
薄崇君皱了皱眉:“你喝醉了。”
“我才没有偷偷喝酒,你不能骂我。”
“……”
所以,他讨厌喝酒,跟讨厌酒鬼。
也不知道陆之遥是怎么想得,居然让她一个人在楼上喝成这个样子,万一出了点好歹该怎么办?
叶殊年跌跌撞撞地起身,直接扑进薄崇君的怀里:“你昨天还说要带我滑雪看日出呢,今天就抱一下都不行,过分。”
滑雪看日出……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一个半月?
他太忙,答应她的事大多都做不到,两人看似天天黏在一起,其实叶殊年比任何人想象的还更独立。
薄崇君原本想松开她的手一时收紧,一个颇为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他从未失去理智过,但是这一刻,他就想不考虑任何理性。
只疯一次。
绝对就这一次。
……
薄晏卿坐在寂静的月色里,他看不到休眠仓里的云初,但他就是深深望着。
被陆之遥派人改造过的房间,在不开灯的情况下,与毛胚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连带着正房间的温度都变得很凉。
除了他自己的呼吸,没有任何回响。
有时候人的生命,像是真会停止似得,直到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刺眼的灯光亮起,薄晏卿也没有眨眼。
那一瞬的刺痛感好像在提醒他,即便他维持一个动作,他的生命也不会暂停。
他已经没有办法,陪着她一起定格时间了。
“爸。”薄崇聿站在入口处,手里端着一些食物,“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吃过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
“不饿。”
这声音沙哑的像是嗓子被刀刮过,薄崇聿指尖颤了颤,终究是没有顾及薄晏卿的意愿,直接端着食物走到他面前。
扑面而来的香味,的确能激发人的食欲。
薄晏卿缓缓侧首看向那些食物,无一例外都是云初喜欢的。
这些孩子真是煞费苦心。
“吃一点吧。”薄崇聿将东西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随后与他一起坐下看着休眠仓。
薄晏卿没动作,也没开口。
他似精美的雕塑,线条精致优雅,就是没有活物的气息。
薄崇聿叹了口气:“妈很快就会醒的,等她醒过来可能还需要人来照顾,我们这些孩子你又不放心,所以要保存点体力,别总想着跟妈一起睡过去。”
很快会醒吗?
薄晏卿缓缓偏头望向薄崇聿:“你说,初初很快会醒?”
薄崇聿笑着点头:“是,她会醒,在身体调动自我修复后,她本就该醒来,但是身体的自我修复机能,也是对身体的一种损害,所以还需要很长时间,等身体机能恢复到合适清醒的时候。”
这也就是为什么薄晏卿比云初后入休眠仓,但薄晏卿却比云初先醒的原因。
他的身体不需要在沉睡的情况下,修复过多的东西,毕竟他的胃病也好,其他也好,比起云初的手术失败,都太小儿科了。
薄崇聿坚定地说:“爸,你相信我,最多一年,短则几个月,妈一定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