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
好似一个世纪一般。
云初只感觉大脑像浆糊一般,完全无法自如运转。
迷迷糊糊醒过来,又昏昏沉沉睡过去,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四周围满了人,她却根本动弹不得。
粘稠的耦合剂涂抹在她小腹,紧接着,她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在她小腹滚动。
“的确是怀孕了……”
“早孕,胎像有些不稳定……”
“已经能看出卵黄囊和胎芽了。”
她的宝宝……
云初睁开迷蒙的眼睛,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又是昏了过去。
等到她再度醒过来,已是在病房。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地用手轻抚小腹,一时间,紧张忐忑。
薄晏卿不会真的打掉了她的孩子?
然而很快,她又很快镇定下来。
不可能。
孩子一定还在。
她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痛,至少说明,孩子没事。
云初短暂的欣慰,只是回想起薄晏卿说的那一番话,心又冰凉。
“不认。”
她仍旧记得薄晏卿说出这句话时的那双眼神。
冷漠无情,薄凉刺骨。
她从未见过,他对她用过如此眼神!
云初一时间觉得懊恼不已,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犯傻,要和这个男人说气话!
薄晏卿从小就有着很严重的高功能自闭,除了不善表达,总是沉默不爱说话,不喜欢和外界做没必要的沟通,十分高冷之外,智商财商奇高,情商却极低。
她的气话,他极其容易当真。
她气自己,也气薄晏卿。
她没想到他当真了,还这么狠心,当真要打掉她的宝宝!
不行。
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云初翻身下床,却猛不丁看到角落里坐着的薄晏卿。
云初一下子惊住了。
醒过来这么久,她竟没察觉到,男人就无声无息地坐在房间里,一直默默地盯着她。
见她要下床,薄晏卿微微抬高下颚,冷冷地问,“去哪。”
“你管我去哪?”云初没好气地道,“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离你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
薄晏卿凤眸微微狭起,深不可测,“我说过,你逃不掉的。”
云初站起身,不予理会,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薄晏卿的声音。
“去找宋景砚?”
云初仍旧脚步未停。
“宋氏的生死存亡,在你手里。你今天敢走出这里,今天就是宋氏毁掉的日子。”
云初惊愕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他竟然用宋氏威胁自己?
“薄晏卿,你想干什么?”
“你以为,我和薄家断绝关系,就没有能力对付宋氏?”
薄晏卿长身而立,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天真。”
“薄晏卿,你到底要把我逼到怎样的地步才够?”云初攥紧了拳头,“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你好可怕,你还有人性吗?除了人的体温,你有人的感情吗?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以为你是爱我吗?你只是自私,霸占,为了满足自己一己之私,不择手段霸据我的自由而已!”
薄晏卿不动声色地靠近她。
“不要过来!!”
云初看他就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我现在只觉得你很可怕!你不准靠近我!如果……如果人生能够重来的机会,我宁愿从未介入你的人生,也不要你参与我的生命!”
薄晏卿走到她面前,一下擭住了她的下颚。
冰冷的长指重重地碾上了她的唇瓣,男人俯首,眸光冰冷。
“你说什么?”
云初一字一顿,“我宁愿不要和你相遇!我宁愿和你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薄晏卿眸光闪了闪,一瞬间,眼锋更似卒了冰一般。
他剑眉冷挑,蓦然牵扯唇畔,似笑非笑的弧度,给人阴冷的感觉。
“择日安排手术。”
“……什么手术?”
云初冷不丁反应过来,“流产手术!?你疯了?”
“我不喜欢别人触碰、觊觎、染指我的东西,很不喜欢。”
云初一下子被这句话激怒,“我是东西吗?我是你的私人物品吗?我是活生生的人!我难道没有决定自己人生的自由吗?!”
“你没有。”
薄晏卿扣紧了她的下颚,“云初,你是我的。”
说完,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云初惊叫一声,对着他又推又打,“放开!薄晏卿,你放手!”
下一秒,她被抱到了床上,男人抓起被子,盖住了她的身体。
云初挣扎着还要坐起身来,薄晏卿却弯腰,一下子将她狠狠按倒在床上。
“别让我觉得你脏。”
“……”
“我讨厌你被弄脏。”
如此冷冰冰毫无温度的两句话,让云初的心猛地震颤了一下。
她瞪大眼睛,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薄晏卿长指轻抚她的脸颊,怜惜地抚去她眼角的泪珠,低眸,冷冷地看着指尖凝结的眼泪,敛眸吮吻。
长长的眼睫,掩盖住他眼底的冰封,男人再度睁眸,俯首,轻轻吻在她的嘴唇。
云初猛地躲避开他。
薄晏卿却根本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不过两根手指,他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正面迎视,见她紧咬贝齿,不悦地蹙眉,“把嘴张开。”
云初咬牙切齿,她满含屈辱,突然一口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指节。
那么用力,一下子就在他手指上留下深刻的牙印。
男人的脸色,却未动容一份,即便被她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溢出,他仍旧是云淡风轻的冷漠,就着她唇缝的腥甜血丝,狠狠吻住了她。
“唔……”
云初双手抵缠在胸前,挣扎要抵御,却架不住男人吻势汹汹,很快败下阵来。
直到一吻方毕,薄晏卿目光落在被他摧残得红肿的唇瓣,指尖抹去她嘴角的血丝,这才起身,对她道,“好好休息。”
云初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或许是放弃了挣扎。
她知道,这个男人要禁锢她的自由,她根本走投无路。
绝望,悲凉,一下子将她湮没。
她即便不言说,薄晏卿心里也知道,此刻的她,一定是恨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