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
“医生验伤报告上写明了，锐器伤，伤口有多深，一般人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换你，你能做到吗？”
“……”
凭心而论。
这种事正常人谁能做到啊？
快，准，狠。
对别人想下手狠的，他们办案那么多年，见过的不在少数，没见过对自己下手狠的。
“但是，也不能刨除这个可能。”
负责刑讯的两个警察抽完烟，又回了审讯室。
局长交代说，尽可能今晚让她如实招供。
他们也顶着不小的压力。
毕竟，这是一个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案子。
但经过云初这一番辩白，他们又有些动摇了。
回到审讯室，他们又让云初反复交代自己一天的行踪。
一五一十，从上午到医院，到和云蔓发声争执。
她越是说，警察越是怀疑，证据链已经完整得不能再完整，这个女人为何抵死还不承认？
但诡异的是，倘若是嫌犯要为自己洗清嫌疑说谎，那么阐述的行程之间，一定会出现纰漏。
不管云初如何重复一天范围内的行踪，前后吻合，滴水不漏。
他们甚至动用了测谎仪。
尽管测谎仪不足成为证据的条件，但测谎仪显示，她根本没有说谎。
除非这个女人强大到能骗得过测谎仪。
整个审讯室陷入僵持状态。
云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警察同.志，有一点细节，我疏漏了。”
她想到了一个证据，能证明她根本无意要杀害云蔓。
“你说。”
“今天去医院，我没想到云蔓会在医院。昨天，薄远山在医院心梗发作，她让我去买药，我听从她买回来的药，结果老爷子服下之后，病情恶化，这一点，薄晏卿也可以作证。
当时，云蔓提出来小想要陪护，薄晏卿将她赶走，我今天去医院撞见她在病房，并不在我预料范围内。
倘若，我若是因为那些过节，产生杀人动机，故意杀人，应该有预谋的，同时，水果刀作为凶器，并非是我买的，这把刀到底是谁买的，谁放在病房里的，你们不妨好好去调查。”
在故意杀人罪的认定环节，其中有几点是很重要的。
杀人动机，作案凶器，以及，预谋杀人。
她一不知道云蔓会出现在医院，二，凶器并非是来自于她，如何判定她杀人情节？
“我想，那把水果刀，应该是云蔓带过来的！你们不觉得，你们怀疑我是凶手，凶器却是受害者带过来的，不觉得很蹊跷吗？”
两个警察齐齐噤声。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是激情杀人，那我请问你们，激情杀人的判定条件是什么？受到挑衅，失去控制理智，可你们看我是失控的样子吗？警察到现场的时候，我是状态是怎样的，符合激情杀人的条件吗？”
整整一夜的审讯。
不管是云初，还是负责审讯的警官，都已经精疲力尽。
尤其是云初。
她不肯喝水，一直在说话，一直在为自己辩白，口干舌燥，强光灯照射下，她的瞳孔早就没了焦距。
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她强作精神，才没让自己崩溃高强度的审讯，但早已身心俱疲。
同样身心俱疲的，还有负责审讯的警察。
窗外，逐渐黎明。
半个小时之后。
他们无奈将云初押回了拘留室。
回到办案室，两个警察刚推开门，所有人看向他们。
刑警队长摆摆手，“审不了了。”
“怎么回事？”
“除非等受害人清醒了，采集受害人的第一手证言，案情才能有关键性的进展。”
众人面面相觑。
有人突然问道，“受害人醒了吗？”
“刚医院打来电话，说是云蔓已经抢救过来了，转入了特护病房。”
“人醒了吗？”
“这就不知道了。”
……
医院。
薄晏卿回了一趟龙宸山庄。
云初出事的消息，他没有告诉崇君和宫聿，只说，云初陪护累了，便在医院休息了。
刚离开龙宸山庄，薄晏卿便接到消息，说云蔓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入了监护病房。
薄修衍将林淑送回去之后，也到了医院。
他刚走进病房，就看到云政业和李雪守在病房里。
一见到薄修衍，云政业没好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吗？”
云政业怒目圆睁，“你……”
“我来看看，云蔓是死是活，我看活得好好的。”
“你还指着蔓蔓死不成？”
“她死不要紧，别牵累了云初，那才是罪该万死！”
云政业恨得咬牙切齿。
他刚要上前和薄修衍理论，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云政业一见薄晏卿来了，立刻站起身来，“晏卿，你终于来了？刚刚蔓蔓醒来了一回，说是要见你。”
云政业话音未落，身后病床上，传来云蔓气若游丝的声音。
“晏卿哥哥……”
云政业让开身。
薄晏卿一眼望去，病床上，云蔓躺在病床上，一脸煞白，毫无血色。
薄晏卿看向薄修衍，问，“见到人了吗？”
薄修衍摇摇头。
他突然道，“你们出去，我有话要和云蔓单独谈谈！”
云政业犹疑地看向云蔓，却见云蔓轻轻地点了点头，“爸，妈，你们出去吧，让我和晏卿哥哥单独待一会儿。”
李雪一听云蔓终于改口叫她“妈”，一阵欣慰。
“嗯，好，乖女儿，你好好休息，一定要少说话！”
云政业和李雪离开病房之后，云蔓看向薄晏卿。
麻醉药还没全部退去，她说话并不算利索，但脑子却清醒的很。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薄晏卿的口袋，料想这个男人，开了手机录音，于是，微微一笑道，“晏卿哥哥，让你担心了。”
“云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有什么话，你和别人藏着掖着，在我面前，还要玩弄那些把戏吗。”
薄晏卿见云蔓一直盯着自己的口袋，冷笑了一声，主动将手机掏了出来，扔在了床头柜上。
手机显示桌面，并没有打开录音软件。
云蔓脸色一滞。
“适可而止。你是演员，我承认你演技精湛，但我不是你的观众，不想看你演的那点可笑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