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崇聿没有否认,他只是站到了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车水马龙。
他无法跟祁柒解释,成年人的世界里,因为位置不同,所以感情与回应也会不同。
“薄崇聿!”祁柒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要我生气,故意惩罚我,明明我都已经道歉了,可是你……”
“祁柒,你现在,不能抓我的手了。”薄崇聿垂眸看着手臂上她的小手,心里又何尝不感叹。
他并不排斥她的接近。
却不得不克制自己,再从她这里索要温暖。
“为什么?”
“如果让邵秋知道你这么做,他会难过。”
“他不会难过,他知道我不会再对你做什么。”
“那我呢?”
祁柒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眉心一皱:“你怎么了?”
薄崇聿忽得擒住她的下巴尖:“莫名其妙误会我,莫名其妙谈恋爱,莫名其妙分不掉,祁柒,我呢?”
“……”
“你总说我不考虑你的感受,那么,我的感受你又曾几何时真的在意过?”
“……”
“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玩具,想起来了找我,想不起来我最好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等你下一次想起我的时候再出现,满世界宣告我已经被你占领,再眼睁睁看着你离去?”
“我,我……”
“你不必回答我,而我也不想质问你这些,只是希望你有些边界感,懂得与我保持距离。”
祁柒慌乱到不敢说话,低着头望着自己鞋尖,紧张又忐忑。
薄崇聿的长指抚摸着她脸颊,想起第一次见到这小家伙的时候,她不过才是个婴儿。
他对除了音音和云初以外一切的女人,都没有任何好感,天生如此。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对一个小婴儿有任何好感,可偏偏她就爱冲着他微笑。
后来她长大,像个书呆子似得,倒也不需要其他人多操心。
直到。
她莫名其妙地跑过来指导他,然后说喜欢他,再然后……
薄崇聿从不知道,自己哪里被她喜欢,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满他。
他薄崇聿从来都没变过。
从小到大,始终如一。
“我,我走了。”
“随意。”
放走了祁柒,薄崇聿只觉得头疼,他早早下了班,到了朋友开的清吧里。
见他独自买醉,朋友好奇地问:“你也有烦心到要借酒消愁的事?”
“没事。”
“我找个人来接你吧。”
“不用。”
“祁柒怎么样?”
薄崇聿的呼吸重了重,冷冷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朋友笑道:“我倒也不是故意逗你,祁柒今天也来了,在上面呢,她不知道你在下面,怎么样,去看看她?”
“她来喝酒?”
“嗯,喝得还不少。”
“我知道了。”
薄崇聿拿出手机给邵秋打了电话。
小男孩已经睡着了,听到祁柒喝醉了,立刻表示会尽快赶来。
等他来时,薄崇聿又喝了不少,他微醺地靠着椅背,呼吸沉冷,微微合着眼,几分烦躁地皱着眉,整个人像是被阴郁笼罩了。
但即便如此,即便邵秋是个男孩,看着这样的薄崇聿,都只觉性感到无可救药。
邵秋吞了吞唾沫,慢吞吞走到薄崇聿身前:“那个,您好。”
薄崇聿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在楼上,说她的名字有人会带你去找她。”
“好。”
邵秋上了楼,一眼就看到了祁柒,他立刻朝她走去。
“你找谁?”有人拦住他。
“祁柒。”
“你们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朋友。”邵秋说。
对方‘哦’了一声,还想继续问。
楼下,薄崇聿的声音冷冷响起:“没长眼睛?看不到人是我放上去的?”
那人顿时不敢再问,毕恭毕敬地推开:“对不起小少爷,我不知道您是薄少的人。”
邵秋摇摇头:“没关系。”
邵秋带着已经几乎昏迷的祁柒下楼,薄崇聿没看他们,依旧合着眼。
经过他的时候,邵秋忍不住问:“那个,您,您为什么没有送她回家?”
“怎么,你是她的男朋友,不舍得油钱送她回去?”薄崇聿的话里,带着刺。
“不是的,相反,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所以才会问,您为什么会特意叫我过来,是因为信任吗?”
“因为你是她的男友,而我,什么也不是。”
薄崇聿说着缓缓地起身,他走到邵秋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懂了么,小朋友?”
“……我真的是吗?”邵秋苦笑。
他们都在这里喝酒。
显然,对这个地方很熟悉。
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过去和感情。
而他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代替品吧。
代替品……
他又够资格吗?
“呵,你怂什么?”
“您不知道,那天她亲我,其实没有亲,是把唇垫在手上的,她……”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必要?”薄崇聿燥郁地抬高声音打断了他,“你不想要她了?”
“当然不是,我希望她幸福,而不是,而不是……委屈。”
“那就别让她委屈,我从未让她委屈过,她自己委屈自己,难道还要我来哄?”
邵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憋了一会,突然红着眼眶道:“那你也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对待一个小孩子啊!”
“小孩子?她十五岁了,情商方面比我成熟,她明知激怒我的后果,却还是做了,她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在我这里寻求无底线纵容的安全感,这些还都是她告诉我的,请问,我一定要纵容么?”
“你……”邵秋气结。
“我不是你,不是非她不可,哪怕我这一生一个人过也无所谓。”
薄崇聿说罢回到了位置上。
他捏着酒杯喝酒,优雅又随性。
邵秋气得眼眶发红,一边拉着祁柒往外走,一边狠狠道:“你喜欢的是个什么人啊,一点都不知道照顾你,小笨蛋。”
而此时的薄崇聿,拿着手机,看着桌面上祁柒的照片,终是点开了设置,换成了随便一张照片。
他咽下一口酒。
他佩服自己的残忍。
明知会结束,明知会彻底失去她,他依旧这么做了。
她用一切手段逼他在乎她,而他用尽手段逼她越来越远。
嗯。
倒是都有光明的未来。
“我说。”
薄崇聿睁开眼。
穿着一身黑色赛车手服,抱着个摩托车头盔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在薄崇聿面前站停。
他撩了撩额前碎发:“怎么没在婚礼现场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