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晏卿不管做什么,都不是云初记忆里那个,可以不顾一切爱到死去活来的人了。
他藏着秘密,像藏着惊喜,打算给她看。
可是,收礼物的人,未必喜欢惊喜。
云初手指缩紧,轻声问:“你刚才说,这是薄晏卿和你的算计,那么我能不能知道,他到底算计到了什么地步?”
“他要我做得只有放弃与你的婚约。”
“你知道我不是要问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云初,你回头看看,薄家,这薄家,本该是他薄晏卿的,可是他为了你,放弃了这里,他知道你不喜欢,所以他不要了,这还不够吗?”
云初呼吸一滞。
薄修衍望着面前深爱的女人,有些话,他本是不想做,但是他知道,错过今天,他一辈子都没法说了。
所以。
他要说。
“我从小就不如晏卿,所以不懂他的孤独,不懂他的骄傲,直到这些日子,我深深感觉到疲惫,我每天都像是机器一样运转,每分每秒大脑都好似快炸裂。”
“而这样的日子,晏卿过了一年又一年,我想支撑他走下去的,无外乎是一些信念和牵绊,而你就是其中之一,或者,唯一。”
“有些事错了没办法再改,但是有无限多往后啊。”
无限多往后吗?
云初直接闭上眼,就会想起薄晏卿和慕千雪相依的画面,又或是和其他人携手在她面前走过的片刻。
还有那盒,泛着淡淡苦味的巧克力。
云初垂着眸,语调无波:“这些我都知道,为了孩子我可以忍,但是再爱他,我做不到。”
“他……”
“前几天,他甚至强迫我做了,我并不想做得事,就算是这样你也要为他开脱吗?”
是什么事呢?
薄修衍一猜就能猜到,所以他沉默了。
云初缓缓起身,她勾起唇笑道:“薄修衍,你们把我当作物品,我云初,别说是一个薄家,就是一百个薄家,也难得一换,凭什么你们说要就要,说换就换?”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我哪怕嫁给一个全心全意爱我的乞丐,也不会爱一个连对我示好都静心算计的薄晏卿。”
说罢。
云初转身离开。
薄修衍望着她的背影,那些无法说出口的话,只好咽回去。
“对不起,晏卿。”他苦笑。
到最后,他还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哪怕是坐在这个位置,却也无法.像晏卿为他考虑一样,去为晏卿考虑、做成一件事。
真是深感挫败啊。
这时秦烈下楼,正好听见薄修衍这句话。
他缓缓看向薄修衍。
薄修衍察觉到视线便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晏卿给你的工资不变,职位也不改,就是只有我知道你跟着他,你看,可以吗?”
“您可以不必这么客气。”秦烈毕恭毕敬地回答,“您安排就好。”
“他拿你当朋友,我自然要问过你的意见。”
“我也只是薄爷的属下而已,薄爷待我好不代表我可以放肆。”
薄修衍笑笑。
什么不可放肆啊。
不过是站在这里的人,不是薄晏卿而是薄修衍。
薄修衍拍了拍秦烈的肩膀:“去准备吧,别让他等太久,他应该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云初了。”
“是。”
秦烈离开。
薄修衍一个人坐在花园里。
他听着小家伙们和云初整理行李,听着他们浩浩荡荡地出发, 听着一场雨顷刻间袭下。
周围的人纷纷撑起伞朝他身边走。
薄修衍抬手阻止他们动作,一个人坐在雨里,任凭大雨从上而下洗刷他每个角落。
从今往后。
虽亲人尚在,但天大地大,再无一人灯为他开。
他用他最爱的女人,换了千万孤独。
不后悔。
永不后悔。
薄修衍起身时,身体狠狠晃了晃。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只有做完了这件事,整个计划才结束——他要让索菲亚怀孕。
让一个他讨厌的女人,成为他真正的妻子。
……
车子停在郊外一处别墅前。
说是别墅,但出奇大,说是城堡也不为过。
远处是碧海蓝天,近处是丛林溪流,大片草原包裹着一座小小城堡,这里静得好似孤岛。
秦烈下车,帮众人开车门:“我将会成为这里的管家,佣人这里也都很齐全,不必担心需求不满,以后若是几位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会命人修改。”
“他在里面吗?”云初问。
“……薄爷,因为胃病,已经卧床许久了。”
“没去医院查吗?”
“我们叫来了全球最好的医生,我想,那比医院管用。”
云初冷笑一声:“放弃了薄家那些东西,他依旧还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请动那些人?”
秦烈知道云初对薄晏卿的误解很深,但他没想到,薄爷做到如此地步,云初依旧不心软。
她的心,是受了太多伤,还是已经变了?
秦烈只觉替薄爷不值。
云初看出秦烈情绪,但没有解释,她直接往别墅里走,如今的她,有太多事想问薄晏卿。
四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是崇君开口:“我们读书也在这里吗?”
“是的,将会有专门的老师,来为你们上课直到你们上大学。”
“……”崇君扯了扯嘴角。
要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待上那么久?
爹地是想将他们全部囚禁起来吗?
云初一路走到薄晏卿的房间,她将门一把推开。
穿着墨色睡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面色有几分疲惫,他看起来有无数做不完的噩梦,明明睡着了,眉心却永远皱着。
“薄晏卿。”
云初冷冷出声,打搅他的美梦。
薄晏卿睁开眼睛,抬眸看向面前怒气冲冲的小女人。
生气。
她还是生他的气吗?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交易品?一个用薄家交易,就能回到你身边,和你假装恩爱的商品吗?”云初直接质问他。
“看来,你对我的安排并不满意。”
“我应该满意吗?”
“只可惜,由不得你。”
“是,由不得我,但是我告诉你,永远,你都别想我……”
云初说到这,瞳孔忽得收缩了一下。
因为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些纸巾,而那些纸巾上居然有血,难道说薄晏卿的胃病,已经严重到会反胃吐血的地步了吗?
可是秦烈不是这么说的啊,秦烈说找了最好的医生啊。
薄晏卿不过是胃病,那么好的医生,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