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看向护士，问道，“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么。”
护士无奈道，“时好时不好，总之……我们也是轮班制度，她转到这个病房也没几天，不过，我看到的，基本都是疯疯癫癫的样子。”
说着，她提醒道，“你不要靠她太近！我们之前有个同事被她弄伤过，她精神有很大的问题。”
薄修衍看了一眼云初，知道她在怀疑什么。
他也是这么怀疑的。
怎么无缘无故，就像失心疯一样。
云蔓一边朝着门外张望，一边焦虑地道，“晏卿哥哥呢，晏卿哥哥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云初，“你把晏卿哥哥藏起来了，对不对？”
云初自始至终冷冷地凝视着她。
“一定是的！”
云蔓瞪住她，“我告诉你，晏卿哥哥一定会娶我的！爷爷最喜欢我了，他不喜欢你，他喜欢我，所以，以后，我就是晏卿哥哥的妻子，薄家的少奶奶，等到我怀孕了，以后的孩子，是薄家唯一的继承人！嘻嘻嘻嘻。”
她余光瞥见薄修衍站在云初身边，瞳孔一阵扩散，紧接着又收拢焦距，“晏卿哥哥……”
她竟然将薄修衍认成了薄晏卿。
“晏卿哥哥！你来接我了，你竟然来接我了！”
她变得喜不自禁，脸部的肌肉都挤弄了起来，“晏卿哥哥，你终于来接我了吗？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你带我走，好不好？这里好可怕，好吓人哦……他们都像看着犯人一样看着我，还虐待我，折磨我！”
护士呵斥了一句：“安静！胡闹够了没？”
“你看你看！！她们还凶我！”云蔓一脸委屈得不得了的表情，她指着护士，对着薄修衍控诉，“晏卿哥哥，你快把她们赶走，我不想看到她们，她们老是凶我！还打我！”
主治医生也闻讯赶来，一见到云蔓又在发疯，朝着她严辞道，“安静一点！”
他对护士问，“吃药了没？怎么又发作了？”
护士委屈道，“还没来得及给她用药呢！”
“我不要吃药！”
一听到要吃药，云蔓吓得蜷缩成了一团，倒退着背靠墙壁，沿着墙壁一路滑沿，“不要吃药！我不要吃药！晏卿哥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薄修衍冷眼看着她，脸上毫无动容。
“走吧。”
云初道，“我不想看到她。”
她转过身，薄修衍也要跟着她走。
云蔓一下子急了。
她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手伸出防护栏，朝着薄修衍的衣摆抓去，紧紧地揪住了他的衣服。
薄修衍驻足，眼神危险得回眸。
主治医生连忙凑过来，却被薄修衍拦住。
他转过身，审视了云蔓一眼，问，“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晏卿哥哥，你走了，那我呢？你不带我走吗？”
薄修衍又道，“你好好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云蔓涩涩道，“是晏卿哥哥啊……”
薄修衍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
他对这个女人再也没有耐心。
薄修衍对着主治医生质问说：“你确定她疯了？”
主治医生脸色一颤，看向薄修衍，“您这话的意思是……”
护士道，“一夜之间，突然遭遇那么大的变故，人一下子疯了也很正常，毕竟，她之前，可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突然变成了阶下囚，一定担惊受怕，吓疯了……”
薄修衍道，“有些人，借着精神病的名义，逃脱法律制裁，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如何确定，她不是在装疯卖傻。”
“这……保外就医的司法程序十分严苛，我们鉴定的手续也很复杂，一般不可能出现误诊。”
薄修衍挑眉，“你确定。”
主治医生点点头。
“真疯子和假疯子，很难辨别，如果有心装疯，你如何确诊。更何况……”薄修衍意味深长地道，“她是演员。”
医生突然沉默了。
他沉吟了好久，道，“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装疯卖傻！这里和监狱比起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一直关在病房里，和一直关在监狱里，其实并无差异。”
这里关满了精神病院患者。
这种高压环境，正常人在这里关上一月半载，都会变得不正常。
“先前也不是没有先例，这次的案子，希望你们严谨处理。”
“是。”
薄修衍搂住云初的肩膀道，“我们回去，这件事，我会跟进。”
云初点点头，“我想去看看宫聿。”
醒过来之后，她还没来得及看看小聿。
薄修衍道，“一定要现在么？小聿现在很稳定，你也最好以调养为主。”
云初突然不说话了。
薄修衍知道，她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我知道了，我带你去。”
云初这才点了点头，“谢谢你，修衍。”
薄修衍怔了怔，脸色变了变，“不要对我说谢谢。”
说一句没心没肺的话……
薄晏卿躺在病床上，他眼睁睁地看着云初那么失落绝望的表情，竟有些羡慕薄晏卿。
若是可以，他宁愿替换成薄晏卿。
这个想法几乎是一念之间，窜进了脑袋里。
薄修衍不想听她说“谢谢”。
他远比她想象得要贪心更多。
小聿的病房与她并不在一个楼层。
云初有些行动不便，原本，她刚醒过来，身体状况很糟糕，不过走了几步路，竟觉得有些喘了。
她强撑着走到病房门口，便看到全防护隔离的病房，宫聿一个人孤孤单单得躺在病床上。
他醒了，身上的伤也经过了处理，包扎完好。
他听到病房外的脚步声，一见到是云初，立刻翻身下床，走到了床边，两只小手按在玻璃窗上，一张苍白的小脸，扬起明媚的微笑。
“妈咪……”
病房隔音效果很好，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但看到嘴型，云初知道小家伙在喊她。
云初一笑，将脸凑了过去，俯身，与小聿平视。
“有没有乖乖的？”
小聿看她的嘴型，也理解了她说话的内容，点了点头。
云初一时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浮现眼眶。
她心疼地想要抱抱他，如今，却只能隔着玻璃窗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