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晏卿哭笑不得。
她一个人跑出来做检查,他醒过来,才发现病房里空了。
这小家伙还能怪到他的身上来。
但心里想归这么想。
望着她涨红的眼圈,薄晏卿自然是心疼不已。
他转过身,望向陆泽瑞,拧了拧眉,“哪只手动的?”
陆泽瑞惊得倒退了半步。
尽管他愠怒不已,但在薄晏卿面前,他哪里敢造次。
只是……
周围站满了人,他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薄爷!我知道,她是你的人,但我太太,就是她推倒的!我太太怀孕八个月,再过几周,就是预产期了,如今摔倒了,流了一地的血,你也看到了!我不管她和我太太究竟是什么仇怨,肚子里的宝宝总是无辜的!我也知道,薄家在华国,家大业大,权势滔天,但薄家也不能欺负人到这种地步!”
说着,陆泽瑞又愤慨道:“您应该不知道,女人十月怀胎,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这孩子要是保不住……一尸两命,我该怎么办!”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傻眼了。
“薄爷!?”
“难道,这个男人是薄……薄家的人!?”
“不会吧……薄家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是大人物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或是惊愕、或是震撼、或是感慨的眼神,纷纷落在了他的身上。
薄晏卿心里清楚,陆泽瑞是想要利用舆论。
“薄家的人也不能太只手遮天啊……”
“就是啊!虽然说,薄家在华国,是第一豪门,但也不能草菅人命啊!”
“到底是一条人命啊!薄家可不能这么为所欲为!”
薄晏卿唇角噙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这个陆泽瑞,他竟然敢和他玩这一套?
薄晏卿冷笑了一声,但很快收起笑容,冷漠地道,“不管令夫人出了什么事,若真的是我的人造成的结果,我自然担负到底。”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尖锐的声音:“这要是一尸两命呢!难不成,薄家会愿意偿命吗?”
薄晏卿循声望去,那人发出质问,很快隐匿在人群中,再也不敢发声。
人群中一下子炸裂开来。
“是啊!这要是出了人命,难不成叫薄家偿命啊?”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就是啊……”
薄晏卿却根本不理会那些庞杂的声音。
他自始至终,目光只锁定在陆泽瑞的身上,幽幽地道,“杀人偿命?陆先生,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陆泽瑞一下子语塞。
他想过薄晏卿会因此恼羞成怒。
他也想过,薄晏卿会因为被激怒,做出更出格的行为,却没想过,他竟然会这么冷静的质问。
“优雅”这个词,在他身上贯彻得淋漓尽致。
尽管置身在义愤填膺的声讨声中,他仍旧冷静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是一种上位者谈判的姿态。
他在上。
陆泽瑞在下。
权势就是如此。
薄晏卿一根手指,就能碾压陆氏整个家族。
这绝非危言耸听。
陆泽瑞的脚已经在控制不住发抖了。
他不是不想追究这件事,可若是追究,他又不敢。
可不追究,他也觉得不甘心!
这可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整个陆氏的颜面!
“陆先生。”薄晏卿幽幽道,“如果陆氏要薄家杀人偿命,我的命,陆氏要吗。”
一句陆氏要吗?
也是在变相质问,杀人偿命,他薄晏卿的命,陆氏要的起吗。
陆泽瑞脸上的笑容,已是凝固得不成样子。
薄晏卿目光灼灼,好似要将他的身子刺穿。
他不信云初会去推一个孕妇。
就算人傻了,他也不信。
即便是她真的动手推了,也一定有难言之隐。
陆泽瑞道,“这件事还没有定论,若是母子平安,这件事,陆氏也没必要与薄家多计较。”
薄晏卿突然摸出一张烫金的名片。
他走到陆泽瑞面前,犹如施舍一般,将名片递给他。
“若是后续赔偿事宜,随时联系柏岳。”
陆泽瑞望着那张烫金的名片,目光闪烁,却迟迟未接过,只是紧攥着拳。
“好好考虑清楚,然后给我回复。”
说完,他挽住云初的手,要离开。
人群却堵得死死的。
所有人好似默契一般,没有人让开道。
薄晏卿走到一个男人面前,低下头,俯视了一眼,“让开。”
“这……这件事还没处理完呢。”那男人好似也是血性方刚,愤世嫉俗,“薄爷就算权势滔天,枉顾人命,这件事,总该有个说法。”
薄晏卿冷冷道,“你在跟我讨什么说法?”
“……”
“这是我和陆氏之间的事,与你有关吗?”
“……”
那人或许也觉得底气不足,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默默地让开了通道。
薄晏卿挽着云初扬长而去。
直到人走远之后,人群中一下子爆发出激烈的抗议声。
“薄家就这么了不起吗?”
“好嚣张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带着人一走了之,一点说法都没有!”
“呵呵!明明人家才是受害者,这位爷还质问一个受害者,他哪儿来的理!”
“薄家的人,长得一表人才,但从来都是大权在握,以至于,根本不把平民放在眼里了!”
“要不要联系媒体啊?这么多年,薄家在华国当惯了霸主,简直无法无天了!”
陆泽瑞好不容易振作起来。
他环顾四周,惨淡地一笑,“这件事,我会和薄家好好商议沟通的!谢谢大家为我鸣不平!不过……薄家,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敢招惹的,毕竟,我们不过是小小的弱势群体……”
“不要怕!我们永远站在你这边!”
“要敢于面对强权霸凌!一个薄家而已,若是薄家再这么嚣张下去,毕竟是穷途末路!”
……
回到病房。
云初一脸郁结地坐回床上。
薄晏卿见她死死的捂着肩膀的位置,走过去,“怎么了?”
他说着,就要掀开她的衣服看个究竟。
云初却捂得紧紧的,“我没事……”
“没事?”薄晏卿却不信她的话。
不过轻而易举,他就挪开她挡住的手,撩开衣服一角,很快,肩膀上,一条划痕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
云初赌气得不说话。
她气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