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涛笑了,说道:“老兄,你绝不是为了跟我说这个才下高速的吧?”
张维也笑了,随后神秘地说道:“我听说郑书记要调走。”
荆涛一惊,昨天罗炳义才跟他说郑玉德有可能年底会调走,他现在还清晰地记得罗炳义的口气并不是那么肯定,怎么这么快张维就知道了,而且他说的还是肯定句式。
张维从荆涛吃惊的表情上分析,他一定没听说,就再次神秘地说道:“你难道没听说吗?”
荆涛默默地摇着头,看着他问道:“你这消息的来源有准吗?”
张维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八字”,说:“消息的来源是否有准我不知道,但跟我说的这个人绝对有准。”
荆涛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人,省报的一把手司锐。
荆涛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默默地吃着。
张维依然注视着他,问道:“你是不是要早做打算?”
“我打算什么?”荆涛继续夹了一口菜。
“你……”张维摊开双手,左右看了看,说道:“你总不能在这干一辈子吧?”
荆涛说:“真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还真不错。”
“算了,别开玩笑了。”张维认真地说:“你虽然贵为清阳市委常委,宣传部长,司局级干部,但为兄我从政时间比你长,尽管级别不如你高,官场上的那些事我经历的比你多,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要趁早离开这里,回到清阳,别到时老窝都让别人给端了,想回却回不去了。”
“有这么严重吗?”荆涛漫不经心地问道。
“严重吗?你最好把这个‘吗’字去掉。”张维认真地说:“我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经历的大大小小、匪夷所思的事情太多了。一切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找到你头上,你别不往心里去。”
荆涛点点头,端起水杯说道:“我琢磨琢磨,谢谢你。”
张维叹了一口气,勉强端起杯,说:“说来,你是我的领导,级别比我高,我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也只有你,能走进我张维的内心里,所以,我也就不讲规矩了,不管老郑走不走,东立你都不能久留,履历上有这一笔就够了,早点回去,好好当你的宣传部长,过渡两年,弄个副职干干,再跑跑关系,就地提个市长或者到异地任正职,这才是你该走的路,兼职个县官干起来还没完没了,还比谁都专心都敬业,甚至比谁都出彩,你也给我们这些基层县官留点面子。”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基层县官对我非议?”荆涛似乎从张维的话里听出一些“意思”。
果然,张维说:“当然有非议,不过你放心,我绝不在这之列。”
荆涛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他的神态有些迷茫,故意说道:“看来我真不咋地啊……”
“知道就行。”张维不客气地拿起筷子,连着吃了几口,又说道:“我最后说的这些你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刚才说的那层意思,你不能不上心,我可就交了你这么一个知心的上级,为了我,你也不能不用心。”
“哈哈哈——”荆涛大笑着说:“我说老兄啊,你可真敢忽悠我。”
“忽悠?我忽悠任何人都不能忽悠你。我不但拿你当亲弟弟看待,我还拿你当领导看待,不瞒你说,我上边也有一两个知心的,但跟你不一样,你对我从来都是以诚相待,不图我什么,不算计我什么,彼此能交心的那种,说句真心话,前任书记在的时候,不相干的人都跟我套近乎,结果他一倒台,别说没人跟我套近乎,就是市里开会都躲我远远的,生怕沾上晦气,如果不是你在郑书记面前给我说好话,郑书记恐怕眼皮都不夹我一下,兄弟,这份情埋在我心里,我分得清……”
荆涛给他的杯里倒上水,说:“你话说太多了,喝口水歇歇吧。”
“我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我今天可是滴酒没沾!”
“理解。”
“你别光说理解,我跟你说的这些你得往心里去。”
“好。”
看到荆涛认真回答,张维才放下心。
送走张维后,荆涛内心的确有些不平静。
官场上,没有比人事问题更为敏感的了,没想到郑玉德要走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基层了。
张维虽然近几年不太活跃,但他却一直维护着和“上边”人的关系,不只是出于自保,更多的则是提早调整方向,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和准备,掌握主动,争取最大的利益。
先不说郑玉德年底是否真的调走,张维提醒荆涛的那几句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在官场上,那些埋头苦干的人,真不见得被温柔对待,这一点荆涛在左凤魁的身上实实在在地得到了佐证。
无论如何,他都要先将铺开的这盘棋下完。
想到这里,他给高峰打去电话,让他来招待所。
很快,高峰就来到荆涛所在的房间。
刚一进门高峰就愣住了:“您刚吃午饭?”
荆涛说:“是陪禾洲的张书记吃了顿便饭。老高,把你单独叫到这里,是想跟你了解点事,你知不知道政府维修工程招标的事?”
高峰一怔:“没听说啊。”
“以前咱们机关管道坏了,是怎么维修的?”
高峰不好意思地说:“这个是归政府办管,我……从未介入过。”
高峰的回答跟荆涛预想的一样,于是,他暗暗交代了高峰几句,随后高峰便起身要走。
“对了,你告诉姜书记,让他到这来一趟。”
高峰回头看了看餐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说道:“就在这儿吗?”
荆涛这才意识到什么,说:“好吧,那你就给我找个房间吧,我下午就在这办公了。”
“好的,您稍等。”高峰说着就走了出去。
很快,高峰就回来了,他说:“开了一个房间,我陪您上去。”
荆涛说:“你告诉我房间号就行了。”
高峰便将房间号告诉了他,但高峰没有走开,他还是陪着荆涛上了楼。
门口早就有一位男服务员恭候,高峰介绍说这个小伙子是招待所副所长,他今天下午专门负责这个房间的一切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