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微生轩这么说,水薇也不太好说什么了。一时间气氛冷淡了下来。
水薇总觉得,这次找到师兄之后,他就变得不一样了。她说不出来到底有那里不同,师兄依旧是她的师兄,但他说话的时候,笑的时候,看水薇的眼光有了细微的变化。虽然小到可以忽略,但还是让水薇觉得如鲠在喉。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为了适应这个身份所作出的反应。并不强烈,却似一条渐渐生长的藤蔓,在开始显现出段瑞的时候,就开始疯狂笼罩整个心脏。
水薇其实也懂,微生轩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听规劝的人,他之前所说的话很有可能在骗她。水薇又不是不明白,身为钥匙,他做的不是压制杀念,而是和杀念一起毁灭。
之所以自己也装成相信的样子,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的内心。她要接着这件事情骗过自己,哪怕是活在美好的谎言中,也比了解残酷的现实好在太多。
是的,水薇在害怕,她在逃避。微生轩是不可能待在她身边太久的,就算她将他带到九寒之地的边缘,以她的实力,在微生轩自己想要离开的时候,还是不能挡住他的。
于是能怎么样,她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喜欢的人去送死吗?
水薇做不到,她看着微生轩突然哭了,说:“师兄,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你要离开这,去奔赴你的使命的同时,能不能带上我?”
这话说地突兀,这泪也流的突然。上一秒还是平静的山洞中,这一秒多出了凄惶又哽咽的哭声。
微生轩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来的释然,“你都知道了?”
水薇将微生轩的手轻轻拉了起来,她还在哭,她吸吸鼻子,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这种法术,之前是我们一起用的。”
微生轩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上缠绕着一段银色的细丝,不仔细的去看根本就注意不到。再加上洞外一直在下雪,微生轩的手又一直埋在衣袖中,被发现的几率就更低了。
“你是想在无声无息地离开,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只留我一个人缅怀你吗?”
微生轩还是不说话,那种法术是在有一次被两人被困住的时候用的,原是用来渐渐使看守的人入眠的。没有什么法术的波动,又是长期使用不宜被怀疑。却足够使被施法的人沉睡上一两年。
他打的的确是像水薇所说的主意。
不舍又有什么用,等到水薇一觉醒来,他早就化作灰尘。等到那时候,水薇会渐渐明白,他的存在也不过如此。
用他的命换来的东西,可以普救天下苍生,那才是值得的。
微生轩不是一个高高在上怜悯众生的人,却是一个本本分分,有担当的人。他虽然从小就是一个天赋奇才,却不会眼高于界,自私自利。
责任到了,就意味着将那些事情做好。逆天改命不过是个笑话,他要做的只是顺从天命而已。
那并不是意味着命运被“他人”无形地掌握,他还是有自己的选择,例如将自己的形貌改变,例如当时将事情告诉别玉。
水薇捂住脸,泪水在她指缝间流出,“师兄,我不想你去死你知道吗?”
微生轩尽管心中再如何去想那些冷清的东西,看到水薇这个样子还是心中不忍,他反手握紧刚刚水薇拉住他不放的手,再用另一只手环抱住她,说着安抚的话语:“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这样的安慰使得水薇哭地更凶了。
“我不会有事的。”水薇多想活在这句谎言中再也不醒来。
白霂在雪地中走了半晌也没看到一个人——也是,这里是九寒之地,就算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但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来。加上道路都不见了,她要不是有张很详细的地图,也不见得能到这里。
白霂打开地图,其实地图到这里的资料就少上很多了。只是寥寥几笔抒写着大致的方向。白霂拿着地图对照了半天,也没有个准确的方位。她有些气恼地直接坐在了雪地上,四周生长地都一模一样的雪峰似乎在围着她转,像是在嘲笑她一般。
白霂深深叹口气,怎么到哪里都得迷路,而且这次她手中还有地图。白霂将地图收起来,干脆就躺在了雪地上。
她不介意用再找方位却不得其果的时间用欣赏雪景上。在白霂的记忆中,她是没有看过雪的,何况是这种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当风被她的定风术弄平静下来的时候,雪会轻轻悠悠地飘到她的身上。
上方的雪却被风卷成一团,飞来发去地旋转着跳舞。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有了一种想在这里舞蹈的冲动。天地间只有苍茫的白雪,空灵的,寂静的,却让白霂整个人都似乎“活”了起来。
一个人有心去看景的时候,景就会赋予人一种特有的心情。
不过白霂虽然想在这雪地中舞蹈,却还是没有去做。她只是平躺在雪地上,用手去触碰那些飘落的雪花。
突然多出了一个阴影,还在躺在地上数雪花的白霂,一歪头,瞥见了一个白色的衣摆。
她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一抬头看来人的时候愣住了,“师兄?!你怎么在这?”
寒溯表情冷淡,但白霂还是看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躺在这里干什么?”
白霂有些尴尬地笑笑,总不能说自己是迷路没事干才躺下来看看雪的吧?不过她觉得有些不对劲,反应过来之后,整个脸都白了。
不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钥匙就是寒溯师兄?不过寒溯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她定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