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是哪家小姐?老身竟不识。”桂嬷嬷看都不看一眼,她不认识的小姐人家,也就是轮不上她教导的。
“本王的人,桂嬷嬷好好教就是。”
桂嬷嬷低头敛目,“靳王殿下,老身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吩咐老身的,只有照顾公主殿下。”
“本王的话没有用?”秦赟冷声道。
桂嬷嬷不卑不亢,“靳王殿下息怒,老身只是听从太后娘娘的吩咐。”
看秦赟的脸色难看,知道是桂嬷嬷的态度让赟哥哥没面子,虽然有些不开心桂嬷嬷教玄七规矩,但是若是这样能让赟哥哥开心,那也就算了。
“赟哥哥别生气,桂嬷嬷对皇奶奶忠心不二,并不是故意要与你作对的。”秦沐瑶轻声细语,转而对桂嬷嬷道,“桂嬷嬷,你就随意指点一二,赟哥哥也就是觉得小妹妹不知规矩,怕冲撞到本公主。至于教养嬷嬷,本公主看就算了,桂嬷嬷也不差这么一个。”
玄七无语,这是在贬低自己,还是在贬低自己,谁稀罕你求情啊,她还以为不用去了。
紫月看见玄七的眼神,心里不忿,故意在桂嬷嬷面前告状,“前些日子玄七姑娘还顶撞公主,蔑视皇威,奴婢带人想去教教她规矩,结果人没找到,还发现伺候的小丫鬟也是个心大的,规矩不伦不类,自家小姐彻夜不归,也不知道规劝一二。”
果然,听完紫月的话,原先无所谓的桂嬷嬷抬头,犀利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想要怎么折磨她,玄七只觉得十指一紧。
呜呜呜,不会要扎指头吧。
苦兮兮地看着大魔王,还想争取一把,她不想和容嬷嬷学规矩。
“修己身,如履冰;些小事,莫出门;坐起时,要端正;举趾时,切莫轻。玄七姑娘,请自重。”桂嬷嬷冷着脸眼里地道。
说了一大通,她就听懂后面的一句话,自己就看了两眼大魔王,怎么就不自重了。
但是,自己已经被交到这个容嬷嬷的手中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十指,指头轮番滚来滚去,好好玩。
这是她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却不知道,以后的每顿饭都是如此。
一碗菜不能夹超过三次,必须每一道擦都夹,饭不能添满,一口菜,一口饭,连嚼几口也有说法。
“桂嬷嬷,坐下一起吃吧。”
“谢姑娘,老身自知身份,不可与殿下们共坐一桌。”桂嬷嬷先是对着她欠身表示感激,再板着脸,“食不言寝不语,玄七姑娘请安静用膳,尤其是在殿下们面前,扰了殿下,大不敬之罪。”
任命地叹了一口气,看见桂嬷嬷的脸紧绷着,玄七不敢动了,她这口菜嚼了几口了,是该咽下去,还是夹口饭一起吃下去?
偷偷地看大魔王,秦赟挑眉,没看懂她的意思,转眼就见桂嬷嬷横眉冷对,“姑娘。”
害怕地咽下去,结果太紧张,噎住了,“咳咳咳~”
“水!我要水!太辣了!”刚才吃得是酸辣白菜,太难受了。
吃完饭,玄七本来是要去睡午觉的,但是被桂嬷嬷看见她走路的姿势,冷冷地喊着她练走路,美名曰散步消食。
一天下来,玄七感觉自己浑身酸疼,好在这桂嬷嬷冷是冷了点,但是还是一个认真教学的严师,做不好就继续做,惩罚就是各种修正身姿的练习,并不是什么动针动板子的容嬷嬷。
第二天,她就开心不来了,天还没有亮,就被桂嬷嬷拉到厨房,练习厨艺,说了一大通古语,大概意思好像是以后嫁了人,要每天早起为全家人做好吃的。额,没有厨师吗?
昨天还好,就算痛苦,心里还有一种接触古代神奇的女子仪态学习的新奇,觉得以后能装装逼,秦沐瑶也不会用这个来说她,以后遇上贵人也不会被人赐罪。
但是,昨天得到活动的肌肉,酸疼得不像话,睡之前,是痛并快乐着,睡了一觉,是生无可恋,只想躺着做咸鱼。
“姑娘,让你坐不是让你休息的,坐姿不可忽视,头正、颈直,两眼平视,下颚微收;双肩平且往后微张……两臂自然下垂……膝盖相碰,脚跟并拢……身体重心……整体上优美挺拔、精神饱满……”
在玄七的眼中,桂嬷嬷现在就像是冰冷的机器,苦兮兮的哀求听不见,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不见,出口必是教训人的话,不带感情色彩的那种。”
太可怕了!她就是害怕这种人,有时候她想偷懒,人家看见也不说,换了一种姿势,让你根本不能偷懒。
杀人不见血啊。
上次她遇上电视上,头顶一碗水,走来走去练走姿的待遇,她走了两圈就罢工。
当时桂嬷嬷也不生气,什么话也不说,就看着你。
接着,就告诉她既然不想练走姿,那就练跪拜礼,她觉得桂嬷嬷是退了一步。
毕竟跪拜礼就是跪下,磕磕头,就算手上姿势再多,没一会儿就学会了。
最后,她膝盖都破了,有耍泼不干。
于是,桂嬷嬷冷静地让她坐下,出现了现在这幅情景。
她相信就算自己躺下,桂嬷嬷也有办法收拾自己。
泪水一点一滴地落下,玄七觉得丢脸,想伸手抹去,但是想到旁边站着的桂嬷嬷,又不想让她小看自己,背挺直,按照她所说的做。
桂嬷嬷视若不见,看着香炉里面的小香,静静地站着,等着时间到,冷静地道,“时间到,姑娘可以休息一刻钟。”
说完,自己坐下,抬水喝起来。
言行举止与之前无异,让玄七心里更生气了,一股闷气不知道怎么发。
憋屈得很,但是眼泪却停下来。
晚上,玄七像一条咸鱼趴在床上,小丫头在给她要按摩,这是桂嬷嬷提醒的。
心里那股有气没处撒的郁闷又来了。
若是桂嬷嬷被秦沐瑶收买了,刁难她也就算了,但是人家兢兢业业,还提醒自己按摩酸疼的肌肉,尽职尽责,什么错都没有。
可是自己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受罪吗?!郁闷!
“今天为什么哭?”
秦赟回府就听说她哭了的事情,嘴角的冷下几分。
嚯,罪魁祸首不就是这个大魔王吗?!
从鼻子了哼了一声,偏头过去打算不理他。
小丫头刚给玄七擦完药,穿上中衣,看见秦赟就行了个礼,比之前玉怀瑾培训得好太多了,秦赟在心里感叹一句。
坐在床边,乌黑地头发随意地散在背后,间隙漏出白皙如瓷的肌肤,如同那牛奶一般,秦赟眨眨眼,往上看她的脑后勺。
“受什么委屈了,孤给你报仇?”秦赟放低声音,让她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没事。”玄七咬咬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大魔王不告诉她,但是她能感觉到一些,就想大魔王去金都,把自称改了,脸上带上冰冷的面具,本来靳城是他能够放松的地方。
现在,府里多了几个人,他在府里也不轻松。
秦赟看她软软的面容趴在枕头上,想到她生病时候的模样,闹人都觉得是在撒娇。
如今,这幅乖巧懂事的模样,更是让他移不开眼睛。
“你看什么?”
大魔王在想什么啊,这么看着她,搞得她好不习惯啊,脸发热,她不会是脸红了吧,太丢脸,想到这个可能,立马就把头埋在枕头上。
秦赟眼神一滞,正想问什么,就看见红彤彤的耳垂,如同一颗红宝石。
轻轻一笑,生怕她把自己闷坏了,站起身,“孤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呼~太奇怪了!”大魔王奇怪,她也奇怪!
伸手捂住自己发热的脸蛋,冰冰凉凉的手,还挺舒服的,低语一声,眯着眼眸笑。
“忘了说。”秦赟走进来,拍拍她的脑袋,“再忍几日。”
说完,就真的走了。
玄七睁大眼睛,一脸发懵,方才发生了什么,啊啊啊!他有没有发现啊!
夭寿哦!脸红是个什么鬼!
昏昏沉沉,趴着就睡着了,半夜醒来的时候,难受得紧。
透过幔帐,迷糊地看见一个人影,瞬间就清醒了。
不知道在干什么,很快,推开门离开了。
静下心等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没点灯,直接走到黑衣人的位置。
只有一个怀疑对象,古铜狻猊香炉。
她没有熏香的习惯,小丫头每天都会给她烧香球,闻着不错,也就没制止。
底层一层香灰,也看不出什么。
不是香炉,又看了看周围,都没有发现什么,是进来偷东西,还是藏东西的呀?
话说,秦一是在干什么,这么容易就让人进来了,她得和大魔王好好说说,三番两次的有刺客进来。
躺回床上,闭上眼睛突然想到又睁开,她想到一个可能,内贼。
还想在深入思考,脑子抗议,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又看见自己的母亲了。
还是带着面纱,只留一双亮眼。母亲抱着她,在池边玩水,她好像很怕水,不敢进去,母亲温柔地抱住她,坐在池水边,伸手舀水浇在她身上,泉水带着温热,弄湿了她的全身。
目前眉眼微弯,抱着她,慢慢地下温泉,她害怕地搂着母亲脖子,盯着温泉。
女子轻声细语地安慰,“宝贝乖~不怕~”
第三天,也不知道是有心理准备还是习惯了,玄七感觉自己学的很认真,态度很端正,桂嬷嬷发现了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秦沐瑶倒是开心了,那个总喜欢粘着赟哥哥的小丫头被桂嬷嬷看着,根本不能靠近秦赟。
只是,秦赟回来就呆在书房,出去就是军营,或者周边的村庄,有时候吃饭都看不见他。
还是紫月想了一个办法,熬汤送温暖。
“殿下,王吩咐任何人不能进。”
秦沐瑶皱眉,紫月立马道,“公主殿下不是一般人,还不进去通报。”
侍卫抱拳进去,出来就请秦沐瑶进去。
秦沐瑶欢喜地提起裙摆迈过台阶进去,“赟哥哥。知道你勤勉爱民,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最近忙得饭都不能按时吃,我给你熬了点鸡汤,给你补补。”
紫月把饭盒放在桌上,伸手抬鸡汤的时候,秦沐瑶上前,退让间,她看到了靳王殿下手中拿的,不是公文,也不是诗集,而是一本春宫图?
低头掩下诧异,退到一边站着。
“赟哥哥,你待会又要去军营吗?”
“不去了,昨日又有村庄被袭击,玉管家让本王去看看。”秦赟皱着没有,好似有些不耐烦。
秦沐瑶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回答发生过很多次,每次问他去哪,十次有八次能看到秦赟脸上的不喜。
心里对这个玉管家意见很大,一点主仆尊卑都不懂,但是赟哥哥说了,这人是他的父亲的人,不能违逆。
“这个玉管家真是多管闲事,主子不想做的事情,居然还逼着赟哥哥你去。慰问那些健民,他自己怎么不去。”秦沐瑶骄纵无理地道,并不是完全地顺着秦赟,她心里也是如此想的。
在她心里,皇室中人就该高高在上,周围的人都是些贱民,又穷又不知礼数,天天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庸俗,书也不看,音律不通。
秦赟没说什么,但就是让人看出他的不悦。
秦沐瑶嘟嘟嘴,“好啦,我知道他是鎏皇叔的人,不说就是了。要不,待会儿,我和赟哥哥一起去。”
“不必。”秦赟顿了顿,又开口,“都是些游牧粗鄙人,冲撞了你。”
秦沐瑶一颗心随着他的话荡阿荡,来靳城真是来对了,以前赟哥哥何曾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我不怕,我就想跟着赟哥哥你一起出去。”
秦沐瑶带着小女儿的娇羞,轻轻道。
秦赟沉吟片刻道,“随你开心。”
登时,秦沐瑶抬头,羞答答地看着他,波光潋滟。
秦赟低头翻开桌上堆的另一诺,这才是公务,刚才看得春宫图被压在另一本书上面。
“瑶儿不打扰赟哥哥了。”
自诩懂事的秦沐瑶款步离开。
两人出去之后,秦赟喊人进来,只说了一句,“丢出去。”
侍卫一手端碗,一手提食盒,一秒也不耽搁地离去。
秦赟骤然皱起眉头,起身站在窗子前,清风吹散了鼻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