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卫阶带人找到我，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眼睛上的黑布被撕开，一阵刺痛。
卫阶连忙用手替我遮住光，脱下外套把我裹的严严实实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甚至没有哭。
卫阶的表情很明显是在强忍着生气，他隐忍的样子也很好看。
“林隐，别怕，我来了……别怕，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他说完那句话，我就在他怀里晕了过去。
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很久很久。
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是小时候住过的房子，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妈妈在厨房里做饭，我在外面的屋檐下接屋檐水，然后破出去玩儿。妈妈大声吆喝：“小隐啊，不许玩水！”爸爸笑着打哈哈：“玩会儿没事。”
我哈哈大笑，把瓢放好，转身进屋。
爸爸妈妈却一瞬间都不见了。
“爸爸，爸爸！妈妈……”
我嘤嘤地哭。
“林隐，林隐，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别怕，我不会走，我再也不会走。”
我躺了多久，卫阶就在病床边陪了多久。
醒之后，听他那个朋友医生跟我说，我昏睡的这几天，卫阶做了很多事。
绑架我的是本城几个大家族里的子弟，都是些浑不吝的玩意儿，有人哄着他们，说日子太无聊了，总要玩些有趣的，谁若是不敢谁就是孙子。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绑架案。
他们以为，只要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他们的父辈摆不平的事。
他们有钱，有钱就可以办很多事。
只不过是轮 奸了一个女孩子。
也没有伤人性命，总不能判死刑吧。
轮 奸。
这个词只是在我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我又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我微微发抖。
卫阶发现我不对劲，叫其他人都出去。
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一遍遍地跟我说：“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你是受害者，你要勇敢，你是律师，要想办法去惩罚那些伤害了你的人，不要被打倒……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林隐，你是律师！”
我试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卫阶，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郁结的情绪骤然爆发，哑掉的嗓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像一只受了伤的流浪猫。
卫阶半搂着我，也红了眼。
“不害怕，不害怕，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这里……”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看样子比卫阶略大两岁，应该是卫阶的助手秘书之类的。
“哥儿，张家带着人来了，人老爷子亲自来的，捆了跪在外头，想跟你当面说几句话。”
“你叫他回去吧，一切都按程序办，我不会为难谁的。”卫阶说。
“哥儿，不见不好，他家老爷子，跟我们家有些渊源，你得做长远的打算。你要是为了这个事儿不管不顾，以后怎么带她回家去见二老？你知道的，二老最不喜欢的就是误事儿的女孩儿。”
他们说的话，我只懂一半。
卫阶想了想，低下头在我耳边温柔细语：“你不说话，你就看着我给你出气。”
那个男人听了他的，转身出去叫人。
进来的是一个老人，杵着拐杖，走路一瘸一拐，脚受过伤。
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孩子，看着还算清秀，这会儿被脱了上衣，用麻绳绑得紧紧的，绳子甚至勒进了肉里。
“卫总，人我给绑来了，你放心，我一再确认过，他那天确实去了，但绝对没有做任何伤害林小姐的事。”老人家年纪虽然不小了，但说话底气十足，“你看要打要罚都行，只是我们老张家就这一个独苗，实在是……”
老人家带了点哭腔。
卫阶看都没看他们，柔柔问我：“你看看，这个人你见过吗？”
我摇头。
“你别怕啊林隐，你就说实话，别的都有我。”
我小声道：“真没见过，绑我的车上没见过这个人。”
卫阶点头，又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叫我安心。
“你说句话，叫她听听，她被蒙住了眼睛，看不出来，但能听出来。”卫阶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狠戾。
“卫总，我真没，后来他们……我也没参与，我只是在旁边等着。”那个男孩苦着脸，“我要早知道她是您的人，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贺豆豆跟大家说的都是有个姑娘总缠着她那个小男朋友，叫我们吓唬吓唬这姑娘，出出气，本来也没打算搞出人命来的。”
“贺豆豆叫你们去绑架人，轮 奸人，就是为了给自己出气，这你们还都敢去？”
“嗨呀，反正被抓了也就是赔钱，没待几天就能取保候审，大家也都不怕啊。”
卫阶轻笑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人家女孩子的名节是用钱买的？是不是觉得给人家心里造成的创伤，也是用钱可以抚平的？你们有几个钱就这么糟蹋人，是不是觉得在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的，谁都拿你们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