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不用担心。”
李惠上前给妇人递了一杯水。
妇人接过水，忙道，“谢谢。”
喝了水之后，妇人搂着外甥女抹起了眼泪。
妇人送孕妇过来之后，她的五个外甥女也跟着过来了。
这五个外甥女都是孕妇的女儿，最大的12岁的，最小的才两岁。
不过，五个小姑娘都乖巧懂事，来了之后不吵不闹，还知道安慰妇人。
“夫人，你女儿是怎么回事？”李惠问。
妇人还没开口，眼泪叭嗒叭嗒地掉下来。
“还不是那个畜生！那就不是个人，就是个畜生……”
在妇人的话中，李惠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妇人的女儿叫裴淑芬，人如其名，温柔贤淑。
裴淑芬15岁就嫁给丈夫杨飞，刚开始的时候，夫妻两个感情和睦，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但是后来，随着裴淑芬连生5个闺女，杨飞的老娘又极度重男轻女，便对裴淑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非常看不顺眼。
还老是挑拨儿子杨飞打媳妇。
被老娘挑拨得多了，杨飞渐渐地态度也变了，对媳妇非打即骂。
裴老娘虽然心疼女儿，但是她丈夫死得早，她又只有裴淑芬这么一个女儿，势力太弱。
而且因为裴淑芬受欺负，她也好几次找上杨家讨要说法，刚开始杨飞还会道歉，给裴老娘说好话。
但是次数多了，杨飞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还骂裴老娘，甚至动手打人。
这次因为女儿快要生产了，裴老娘过来看她。
结果就看到杨飞拿着一把菜刀割开女儿的肚子，说是要看里面的怀的娃娃是男是女。
裴老娘吓得魂飞魄散，冲过去把菜刀夺过来，然后让外甥女帮忙去叫人，然后就把女儿送到这里来了。
“割开肚子看胎儿的性别？”
李惠以为自己听错了，特地问了一遍。
“没错，那个畜生的目的就是想看胎儿的性别。”
裴老娘的眼泪哗哗往下掉，“姑娘，我活了50多年，就没见过有人这么狠的！那可是他自己媳妇啊，这么一刀下去，我女儿会没命的！”
“这是谋杀！”一道冷洌的声音突然间响起来，只见杜玉兰冷着一张小脸，从里面走出来。
杜玉兰在裴老娘的前面站定，无面表情地说道，“杨飞目的不是为了看孩子的性别，而是想杀了你女儿！”
裴老娘的脸色一白，但很快又摇头否定，“不可能！那畜生再怎么没人性也不可能干出杀人的勾当！他没那个胆子！”
杜玉兰嗤笑，笑容无比讥讽，“正常人肚子被剖开了，很有可能会死，更何况是一个孕妇呢？杨飞一个大男人，会不知道吗？”
“婶子，别怪我说话难听。有些男人啊，没有儿子传宗接代就会死。他们为了儿子，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
“你女儿一连了5个孩子，个个都是女娃娃，肚子怀的这个大概率也是个女孩子。说不定那个畜生早就想把你女儿休了，只是要休了她，说不定有些困难。”
“要是你女儿在生孩子的时候死了，那就没人会怪罪他了。而且孕妇生产本来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里，死个人不是很正常？”
“婶子要是不信，你女儿醒来之后可以问问，那个畜生有没有提前帮忙叫稳婆。”
裴老娘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白得跟鬼似的。
整个人也跟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没有半分的精神。
“玉兰姐！”
李惠拉了拉杜玉兰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了。
同时她也觉得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平时话少的杜玉兰今天竟然说这么多。
杜兰玉抿了抿嘴，又转身走了。
李惠赶紧替杜玉兰赔罪，“婶子，刚才玉兰姐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里。玉兰姐这人不会说话，说的话不好听。对不起，我替她向你们道歉。”
裴老娘挥挥手，虚弱地说道，“没事。”
然后又道，“姑娘，你不要陪我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李惠知道裴老娘这是在赶人了，忙站了起来，“婶子，有什么事情你叫我啊！”
待李惠一走，裴老娘的眼泪又叭嗒叭嗒掉下来了。
“姥姥，我爹真的想杀我娘吗？”
裴淑芬的大女儿杨大花突然间问道。
看着外甥女那张清澈的瞳孔，裴老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姥姥，你不用骗我，其实我知道，爹和奶奶就是不喜欢我们姐妹几个。”
杨大花认真地说道，“爹总是喜欢去喝酒，回来就打娘。而且还用棍子打，好几次娘都被他打趴在地上，要不是我们姐妹几个冲过去抱住爹的腿，爹都要把娘打死了。”
“爹还老是指着娘的肚子骂，骂她怀的肯定是野种，骂娘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占着杨家媳妇的位子。”
“爹还说，娘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说她是不下蛋的鸡，连儿子都不会生，就应该滚蛋！”
“爹有次还拿回来一包药，逼着娘喝。娘不喝，爹就强行要灌，还好我们姐妹回来了，把药碗打坏了，爹才作罢。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那碗里的是打胎药……”
看着外甥女的嘴巴一张一合，裴老娘只觉得脑子嗡嗡嗡作响，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姥姥！”
裴老娘晕过去最后一秒，听到的是杨大花的尖叫声。
……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
宋明珠出来的时候，裴老娘冲了过来。
宋明珠笑道，“您放心，母女平安。”
“真的？太好了！”
裴老娘赶紧跑去看女儿，便见一旁的推车里，女儿安静地睡着。
而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襁褓，襁褓里是一个才刚出生的小婴儿。
小婴儿因为才刚刚生下来，又丑又小，跟只猴子似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但是在裴老娘的眼里，那丑丑的小婴儿却是世界上最漂亮孩子。
她稀罕地抱了起来，笑眯眯地说道，“瞧瞧，我家六花多漂亮啊！”
抱着孩子，裴老娘又冲宋明珠道谢，“大夫，真是太谢谢您了！非常感谢！”
“不用这么客气。不过你女儿刚生产完，身体非常虚弱，所以她暂时只能留在这里……”
就在宋明珠交代裴老娘的时候，外面突然间传来一道尖细的女声。
“裴淑芬，裴淑芬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