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耀宗都想笑，虽说这个妞不错。
但盛老四明显惦记她，自己答应，岂不是之前的功夫白费？
于是他直接拒绝，宋嘉林却哀求：“曹先生，给个面子好不好？我已经订好饭店，就在公董局边上的巴黎餐厅，明天中午十一点。”
美人楚楚动人，其他人见状纷纷劝。
曹耀宗感觉她找自己有事，觉得再端着也不妥，干脆道：“那行吧，明天我和盛老板一起去。”
盛老四不由激动，曹先生仗义！
宋嘉林微愣，才欣喜：“谢谢曹先生赏脸。”
曹耀宗顿觉这个女子有些过于“无视”盛老四了，他对她又没想法，于是一笑，故意道：“罗汉哥，你以后少一天到晚瞎几把起哄，勾引二嫂是江湖大忌，我和盛老四不打不相识，他喜欢的女子请我，我能随便答应么？”
盛老四越发欣喜，不料宋嘉林闻言竟激动的喊了起来：“曹先生！”
全场一静。
宋嘉林声音颤抖：“曹先生，事关女子清名，请您不要乱说，我真的只当盛先生是兄长看待。”
盛老四顿时僵在原地又恼火又憋屈，旁人见他那模样，都觉得可怜。
曹耀宗见状也大无语，只得道：“行行行，我说错。”
宋嘉林：“明天不见不散。”带着点小脾气噔噔噔走了，
盛老四想想还是追了出去。
宋嘉林俏生生站在车边，等他出来低声道：“盛先生，刚刚确实是我心中所想，我也不想你误会。但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妥，不好意思。”
新新舞台霓虹招牌下，佳人明眸皓齿，神态坚决。
盛老四心中不由泛起酸楚。
“还有，我也已经订车了，明天就把车还你。但是盛先生，你永远是我兄长。你对小妹的照顾，小妹感激万分！”宋嘉林又道。
盛老四实在忍不住问：“你看不上我，是因为我妻妾众多？我可以。。。”
宋嘉林打断他的话头：“彼此无缘。但绝非看不起兄长的意思。”
盛老四再无话可说，只好强笑说：“好，多你这样一个出色的妹妹，也是盛某荣幸。”
宋嘉林虽是利用他，闻言也有些佩服他此刻展现的气度，默默欠身。
车走远后，盛老四自嘲一笑，黯然返回场内。
大家正不知怎么安慰他。
盛老四忽冒出一句：“曹先生，明天我就不去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
“是这个理，所以兄弟我不去了。”盛老四道：“我妻妾不少，现在想来这种极有主见的女子，也不甘为金丝雀。人家既表明心态我当不再纠缠。倒是曹先生，和她有些合拍。”
“胡说八道。”曹耀宗骂道。
盛老四却很认真，用词略含糊的说：“曹先生，她找黄麻子是为了西边地产的事情，我想你和洋人关系那么好，应该也已经知道。”
“她是为这个？”曹耀宗没否认，盛老四点头：“所以她明日请你，应该也是为这事。曹先生要是能帮，就帮她一把，当帮我成全我和她这场相识吧。”
说着他举杯。
曹耀宗愣了下，心想这纨绔其他方面一塌糊涂，但在女人方面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还颇有些公子王孙的派头。
另外曹耀宗在法租界西扩的事上，本就要找帮手，便举杯承诺：“好！”
盛老四一饮而尽，狂态毕现，站起来吼道：“今天全场，我盛老四买单，就当请诸位陪我一醉！”
黄楚九很会做人，立刻对招待说：“就此封单，不再记账！让朋友们放开喝，为曹先生和盛老板结交庆贺。”
盛老四却是脑残思路，顿觉黄楚九扫兴，一摔杯子刚要发作，曹耀宗眼睛瞪起：“人家黄老板不愿意这个时候赚你这种钱，难道不够朋友？还是说和我结交，你其实不爽？”
盛老四秒乖：“我开心才砸杯子的。你别发火嘛。”
旁人见状拼命憋笑，免得被这厮记恨上，却都在想，原来盛老四也是凡人，遇到惹不起的比我们还滑头。
这一头。
宋嘉林回到住处，进卧室就取出衣柜夹层里藏着的一块紫铜莲花牌，放到月下窗口。
莲花牌背面是弥勒。
正面是“真，无”两字。
她落泪低低祷告：曹耀宗，杀师之仇，不共戴天，明天，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忽然那枚紫铜牌轻轻一颤。
宋嘉林正惊讶，一团烟雾卷着股淡淡的檀香味从窗隙渗入室内，凝于铜牌上，显化为一个没有面目的白色小人。
宋嘉林惊喜：“师傅你没死？”
小白人声音沙哑：“要不是我修了弥勒成就仪轨经里记载的隔空分身术，就真完了。”
“那您现在在哪里？”
“休养生息中，你暂无需问。”浦海交代：“老三，师门子弟一朝覆灭，接下来只能靠你了，但那小贼来头不小，应是某个正道大脉的人，你要小心。”
“天下正道大脉有九，他是哪一家的子弟？”
“我精力有限你且听我说完。”
宋嘉林忙不吭声，浦海：“对方杀老王用的是正统的五雷箓，又令香火鬼将敬畏，另外还有法眼神通，这是数家大脉的手段，因此来历实在搞不清楚。不过一切都是天意，当时我留一手，没有传你花莲法门是对的，不然你已经被发现了。”
“是。”宋嘉林答应道：“但师傅我今天给黄麻子下了蛊。”
“我教你的蛊术，来自苗疆，各方早有流传，这个无妨。另外接下来不要急着报仇，而是接近和利用他，拿下西扩地界悄悄布好莲花法阵，那时候才是报仇之时。”
宋嘉林茫然：“莲花法阵？”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之前安排算计洋人和刘占奎也是为了此事，因为沪上比较特殊，此地一庙三城隍，其一霍光，其二秦裕伯，其三陈化成，分散了香火。清廷勾结洋人除却小刀会，此地从此为外邦割裂，道统失散。
其中天地会出身的陈阿林外逃南洋途中，和你师祖结交。
他身死后就拜托你师祖为其复仇，于是我们才来沪上，然后收你们为徒。”
说到这里，浦海叹息：“如今洋人势大，我们早不复当年，曹耀宗这等正道大脉子弟竟也为洋人走狗，你师祖思来想去只能智取。于是借城隍力弱时，取了神像位。这也就是我能驱动夜叉鬼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