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父皇的视线后，我用帕子紧紧捂住了脸，身子微微颤抖似乎是在抽泣，让身边跟随的人们不住安慰。
但其实是我快掌不住笑了。
不能笑。
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若是传到父皇耳中就不好了。
到了母后处，我险些没认出她来。
这才多久，怎么就多了这么些白发，脸也凹陷下去许多。
我问伺候她的人怎么回事。
那几个宫人们小心翼翼道：“自打上次公主离开后，娘娘就变成这样了，动不动说有人要杀她和废太子，如惊弓之鸟……”
真是。
不就是上次说了些吓唬她的话吗，怎么坏人的胆子怎么也这么小呢。
我冷冷道：“上次我来，是奉父皇之命敲打提醒，让她注意自己言行，不要作没了皇后之位，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
“你们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栽赃我什么呢。”
宫人们连忙跪下打自己耳光，说自己说错话了。
我继续道：“皇后娘娘本就精神不济，听了那敲打后自己理解错了，这可怪不到别人身上。”
“往后若是有其他人问起，注意你们的言辞！”
反正每次我来都是清走其他人的，绝不会被第三人听到。
母后如今疯疯癫癫的，她不疯的时候说话也是着三 不着两的，就算有什么机会对外说我说的那些话，也不会有人信。
宫人们连声答应，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命吉祥等人带着他们全部退下，并在门口处看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仅仅是我差点没认出母后，母后也好半天才认出我。
并非我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是她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所以反应慢。
她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忽然猛地朝我冲过来，想要抓住我的衣襟。
我早有预备，轻轻松松反过来抓住她的手，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也是这个时候，我认识到母后是真的衰弱了许多，我按她和按小鸡崽儿一般。
果然人不是慢慢变老的，而是一瞬间变老的。
以前养尊处优又气焰嚣张，让人忽略了她真实的年龄。
而那个曾经被她拿捏在手心任意欺负的我，则长大了。
不但长高变得强壮，还拥有了她如今所不及的权势。
看着这样的我，想起小时候待我的那些事，她会是感到欣慰，还是惧怕呢？
母后惶恐地瞪着我：“你来做什么？！难道又是来告诉我坏消息的？！”
“滚，快滚！你简直就是个瘟神，不要再来了！！”
我嗤笑：“不愧是在冷宫待了这么久，脑子果然冻聪明了不少啊，母后是怎么知道我是来给你带来坏消息的呢？”
母后捂住耳朵，拼命骂着我，让我滚。
我一把拉开她的双手，残忍地在她耳边低语：“母后以为自欺欺人，坏事就不会发生了吗？”
“陆昭那个蠢货谋反，还想杀了父皇，父皇已经下令要把他斩首了。”
听到这几句话，母后猛地一震，绝望地尖叫了起来！
“不，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谋反，一定是有什么人栽赃陷害他……”
我笑得畅快：“他的确没这个胆量和能耐，是父皇故意试探他的。”
“就想知道如果他谋反成功，会怎么对待父皇，结果你应该也猜到了吧？”
“本来马上就要砍他，我想着母后若是错过了这样精彩一幕太可惜了，便求情让父皇多留他几天性命。到时候我扶着母后去看他掉脑袋，如何？”
母后瞠目结舌，如同看到鬼一样颤抖大哭：“你，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那可是你的亲兄长啊，你居然这么轻松……”
我冷笑：“何止是轻松，我简直要乐得跳起来了！”
“他为了林妍柔那个贱人，毫无顾忌地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毁了我甚至要我的命，那个时候他想过我是他亲妹妹吗？”
“还有你，你明明也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不管我死活！你觉得我会把这些事忍气吞声带到棺材里去，这辈子白白放过你们吗？”
“陆昭死了，下一个，就是母后你了呢。母后你喜欢斩首，还是凌迟呢？”
母后凄厉惨叫，本能想要窜离逃跑。
却慌不择路一下子猛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顿时血流如注当场昏了过去。
我啧了一声，调整好表情让太医来。
各种药灌下去，银针扎下去，母后终于醒了。
可人也疯了。
彻底失去了理智和清醒，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身份也从皇后转变成太后又变成了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不确定她这个状态是真是假，以及会不会偶尔清醒过来。
思索一番后，我哭着去找父皇，让他救救母后。
父皇的反应十分冷漠：“她这种蠢人，疯了也好！朕想过了，打算把她废为庶人，不疯了反而鬼哭狼嚎的糟心。”
“不用叫什么太医，找人看着她不饿死冻死即可。”
我痛苦地道：“可是，可是她毕竟是我母后……”
父皇缓和了些许态度，叹息着摸了摸 我的脑袋：“以后得改口了，她不再是皇后，不能叫母后了。”
“放心，无论谁是新后，你都是大齐最尊贵的公主！”
“朕已决定，等废后之后，给你再加一道封号赏赐，让其他人都不敢因为那两个人的事轻视你。”
我含泪谢过了父皇，提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女儿不敢为王庶人求赎罪，可否把她挪到宫外静养，由女儿专门派人来照顾？”
“这样不但全了女儿的孝心，也是让天下看到父皇的仁慈与余地，顺便稳住那王家人。”
父皇想了想，道：“这样也好！还得是朕最善良的孩子，换做那个畜生哪里能想到这样的事？”
“都是一母同胞，怎么就，就……”
我勉强笑道：“那肯定是因为我像父皇更多啊，所以才像父皇一样善良。”
父皇笑着叹息摇头：“傻孩子！”
离开皇宫后，我捂着脸回到了公主府。
没有了其他人，我终于放心大胆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