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带着人和酒离开后,我问萧清珩:“想要的东西,还没想好吗?”
萧清珩笑:“还没有。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敲竹杠的机会,殿下容我好好思考,如何狮子大开口。”
我知道他是开玩笑:“行,你慢慢想,我不急。”
萧清珩提醒我:“我记得殿下答应过姚登那边的好处,这件事他们家出力不少,可不能忘了。”
我微微蹙眉:“答应好他的事怎么会忘呢?只是现在遇到一点难题,不知该如何处理。”
萧清珩问是什么难题。
我告诉他:“本来打算直接开口向父皇要几张官表,可我想到,先前在他面前表现得像是无心权势,才得到他的信任和喜爱。”
“官表看似不算太过,可如果让父皇对我起了疑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做皇帝的人,疑心重是通病。
即便我是公主,父皇对我的忌惮也不见得会比皇子少太多。
毕竟大齐出过好些位玩弄朝政的权势公主,甚至还有势头压过当朝君主,把其作为傀儡自己幕后当政的。
父皇现在对我的宠爱,是建立于心疼和他觉得我老实的份上。
作为一个受宠的公主,和萧首辅这样的权臣来往,被其他人逢迎讨好,都问题不大。
因为现在的我,明面上是没有任何实权的,大家捧着我不过是看在父皇的面子上。
可如果我主动伸了手,展露出了对干涉朝堂的兴趣和向父皇要权利的苗头,他还会对我保持现有的看法和态度吗?
萧清珩看着我的目光露出赞许:“殿下能考虑到这一层,足见进步不小。”
“想要达成目的的手段有很多,有些事若是不便自己去做,可以借用其他人的手。”
我更加苦恼了:“这就是问题所在了。能够调动姚登的人,还不至于有求于我,更不会来我这边应酬,我该如何借用呢?”
萧清珩拿起面前果盘里的一粒火枣,轻笑:“殿下此刻应该并不想吃这颗火枣吧?”
我点点头。
萧清珩道:“可我看中了殿下头上的金钗,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或者一个机会,让殿下觉得自己想要我手中的火枣,然后半推半就,换来我想要的金钗。”
“虽然不太地道,但明面上看起来也是各有所需,甚至还是对方有求于我,对么?”
我细细思索着他的话,最终眼睛一亮。
并拔下发间金钗,递给萧清珩:“主意不错,这个就当我赏你进言的。”
萧清珩一怔,欢喜无比。
他珍重地把金钗藏进袖中:“多谢殿下。”
在萧清珩的提示下,我开启了全新的思路。
经过一番筛选,最终目光落在了罗晚宁身上。
因为上次收拾林妍柔,再加上秦南风这一层关系,罗晚宁成了公主府的新客人。
我们一起骑马下棋,时不时同仇敌忾大骂林妍柔,关系进展得不错。
作为被娇养的千金,罗晚宁心眼不多,经常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隐瞒。
因此我很快就把她家里的事摸得清清楚楚,知道尚书大人最近在为什么事而烦恼。
这天我们骑马在湖畔小跑,休息时我似是随口一问。
“你们夫人和姨娘现在还在闹别扭呢?”
罗晚宁点点头,嗐了一声:“其实就是芝麻大点事,偏偏两人多年来不对付,就一直杠到现在。”
“只苦了我那个爱端水的爹,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罗尚书在外雷厉风行威风赫赫,回到自家后宅便成了孙子,只会讨好和稀泥。
手心手背都是肉,妻妾哪个都不敢得罪,谁生气了都能上手揪他胡子。
我笑了几声,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爹清净下来。”
罗晚宁连忙求教。
“听说京中最近开的一家绣坊最近特别风头,新推出的双重绣虽不如我们永乐的幻影绣,却也有几分意思。”
“尤其是表达夫妻恩爱情深的朱鹮屏风绣面,是镇店之宝,不卖的。不知多少夫人太太见过就心神向往,拼命开高价想要呢。”
罗晚宁听得一愣一愣的:“所以呢?”
我压低声音,笑道:“你想办法把这个风吹到你们夫人和姨娘耳边去,让她们亲自见见那屏风,然后说得她们动了心争起来就成了。”
“那绣坊的掌柜曾经拿这东西孝敬我,我没要,但知道他手里能拿出来的有两幅。到时候叫你爹偷偷赠给二人,对每个人都说世间只有她有,好好藏起来别让对方知道。”
“这样一来不但安抚了两位,还让她们心中得意,怜悯对方,以后不就清净许多了?”
罗晚宁顿时笑开了花:“还得是公主,这主意实在是太妙了!”
“其实别说我爹,我也烦死这两个人了,从我小的时候闹到现在,一看到她们斗气我的头就大。倘若这次成功,我一定记着你的好处!”
说完兴冲冲跑了。
也不知罗晚宁到底在二人面前说了些什么。
根据绣坊的掌柜介绍,那夫人和姨娘慕名而来,看到实物后都两眼放光,想尽办法要他开价。
对,这一间绣坊也是我开的。
正是先前为了避风头和注意开辟的新商行名下铺子,此时派上了用场。
罗尚书做好了大出血的打算,可没想到掌柜的直接扑通一声跪下,拱手把两幅绣面送上。
罗尚书吓了一跳,还以为对方要怎么为难他呢。
在听说只是想要几张下位官表后,他笑得胡子都发颤。
这么大的礼,居然只要这点东西?
划算,可真是太划算了!
身为吏部尚书,这种五品以下的官表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弄到,甚至可以说丢几十张也不会有人发现。
于是他十分和蔼地扶起了掌柜,大手一挥许诺给他五张。
看着掌柜派人送来的官表,我头一次体会到了萧清珩所说暗搓搓坑人的快乐。
当然也不完全算坑,至少我们都是各取所需,那罗家不算亏。
官表这种东西没有记号,经常送来送去的,追究起来麻烦也没必要。
那些地位官吏的调动,也不足以牵动尚书这种级别的注意,更查不出来。
因此,我放心地给了姚登两张。
一张他自己用,另一张他留着,送人和卖都行。
姚登连连磕头,笑得褶子都深了许多。
“多谢公主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