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听了我这话后，宋黎的眉眼舒缓，笑得矜持而满足。
“公主这话就是在偏心我了，我那七弟虽不太聪明，姿色还是有的。”
我哼了一声：“是吗？可能是因为你这般绝色之人我看太多，他那种完全入不了眼吧。”
宋黎想了想，道：“这应该是萧大人的功劳，论容貌，他更胜我一筹。”
怎么还谦虚上了。
不管了，反正顺毛哄的肉麻话也都说了，不在乎多说一句。
“那倒没有，你俩平分秋色，各有风情。”
宋黎笑着摇摇头：“公主，其实你不用这等安慰我，我知道你不会和那种傻子跑的。”
“只是今日之事，略觉得心寒。嫡母曾经那样对我，我从未报复过她，反而对她和那几个嫡出兄弟多有照料。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这样……”
宋黎说了一半发现我的表情不对，问我在想什么。
我顿了顿，开门见山：“你说你从未报复过她，可我听说的似乎不是这样啊。”
萧清珩说过，当年欺负过宋黎的人，后来都倒了大霉。
如今我和他这个关系，像这样的事情也不用藏藏掖掖的，直问就是。
又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他想不想回答真话是他的事，但我得问。
宋黎一怔，笑着含蓄承认了。
“至少明面上我没有报复过她，大家都包括她自己都以为我是个以德报怨的好人，她这样做很让人心寒不是吗？”
我半晌道：“那倒也是。”
换别人这么理直气壮我高低得调侃几句，自己的人，也只能惯着顺着他说了。
宋黎恢复了委屈的表情：“今儿这么多双眼看着，她都敢如此嚣张，往后真是不敢想。”
“大概是觉得我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都没混到个正经名分，以为是嫌弃我庶出身份，才会生出那妄想之心吧。”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面不改色：“那是她有眼无珠，看不出我对你的信任和重视，不要和这样目光短浅的人计较。”
“我看你和宋家其他人关系似乎还不错，其他人应该不至于和你嫡母那样小心眼不顾大局吧？”
宋黎笑：“几位老爷夫人和老太太都是明事理的人，而且宋家年轻一代除了嫡出那几个脑子不清楚，其他人也大多是懂得审时度势的。”
我点头：“那就是了。老太太这么健朗，又一心维护你和我的关系，有她在那嫡母不敢作太大的妖，不用担心。”
宋黎欲言又止，温和一笑：“公主说的是，是我过于敏 感多思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像一个熟练的负心汉那样含糊其辞：“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只要你踏踏实实的跟着我，以后我绝对不会辜负你。”
至于怎么个不辜负法，那就由我自己来定义了。
又不是一定非得下嫁给他。
得力的人那么多，我人却只有一个，还能一个个下嫁不成？
就算是父皇也没有见一个收一个的道理，四海内臣子那么多，后宫别说三千哪怕是三万也装不下啊。
到时候给宋黎高 官厚禄，或者牵线良配，救他几次于水火，就算是我对得起他了。
岂料，宋黎这次没那么好忽悠。
他含笑瞥我：“既然公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我是打算跟公主一辈子的，等年纪大了官职钱财什么早就看淡，其他门当户对的女子也不会看中我这个岁数之人，好在有公主收留，哪怕是做偏房，我也算得上是后半生有靠了。”
我被这话噎得不轻。
又不好打脸收回，只能用其他话支吾过去。
我去宋家的事，很快就传得满京城都是。
父皇得到消息后，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和宋老太太有得一拼，旁敲侧击问我什么时候给宋黎一个名分。
我依旧打哈哈：“女儿还年轻呢，不想这么早被束缚，还想多玩几年。”
父皇笑着敲了一下我的脑门儿：“又来这套！那宋黎是个识大体的贤惠之人，和你成亲后不但不会拦着你到处糟蹋良家男子，只怕还会亲手绑好了送你床上去。”
“给父皇说实话，是不是顾忌着那萧清珩争风吃醋，才一直拖着不肯成亲？”
我知道父皇想听什么。总之绝对不是我的实话。
于是苦着脸道：“有一点这个缘故，但并不是全部。我是个喜新厌旧之人，再绝色的睡多了也腻，早就对他不如一开始那么上头了……”
“但是他好歹是首辅，又有那么多跟随簇拥之人，我如今不是只顾着吃喝玩乐的公主，还得为父皇管着敬献司，怎么都不能得罪他不是。”
“说起来，女儿这是为了父皇不得已出卖自己色相啊。”
父皇又好气又好笑，这回是重重的敲我脑门儿了。
“都是朕把你给惯得不像样子，这样混账的话也说得出口！堂堂一国公主， 说什么出卖色相，这要是外头人听去了得笑话你一辈子！”
“况且不是朕瞧不起你，你虽长得好，那萧清珩难道是什么丑人？外头排着队想接近他的女子不知多少，怎么也不至于和你鬼混是占你便宜吧！”
我捂着脑袋不服气：“总之女儿是为了大齐牺牲自己，违心对那萧清珩假以辞色罢了，就算没吃亏，也是不小的付出啊。”
“父皇你是不知道，他醋劲儿有多大。宋黎都是开过脸的身边人了，偶尔伺候我多了几天，他都要在那作天作地的！我堂堂大齐公主，还得放下身架哄他，不知道多憋屈呢。”
父皇笑得不轻：“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人给你睡了，又对你上心，还要倒过来埋怨人家吃醋！”
“不过罢了，他缠着你总比缠着其他女人好，将来或许还有朕借你的手压制他的那天呢。”
我见父皇话里有话，便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意味深长道：“你那不成器的兄长被废后，其他人都开始蠢蠢欲动。你有好几个兄弟已经暗中联手，想要逼朕立新储君了。”
“他们以为自己做得隐蔽，是觉得朕老了瞎了，什么都发现不了吗？”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