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眼中的这种情绪，在萧清珩出现在我身边时，达到了顶峰。
他毫不客气地让坐在我左边的美人让开，泰然自若地挨着我坐了下来。
我注意到有几位庶妹的眼圈都红了，还有拿出手帕咬的。
不由得暗中叹息一声，这个红颜祸水。
我本想拉开与萧清珩的距离，坐得离他远些。
可右手边便是宋黎，再挪就要挤到他怀中去了。
于是只能委婉暗示：“你不是有自己的位置吗，何必来这边挤着坐。”
身为当朝首辅，萧清珩的位置也是极为靠前的，就在公主皇子那一波的后面。
萧清珩理直气壮道：“我们那边的茶点没有龙吟引子，所以来喝殿下的了。”
我明知这不是他的真正理由，却也只能叫附近服侍的宫人过来，再上一盏香引子。
宫人应诺离开后，我抖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靠近萧清珩轻声提醒他。
“喝完了就离开，今日父皇也在。”
萧清珩轻笑：“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不知道分寸的人。”
他这么说，我一时间无言以对，只得由他去了。
宋黎忽然笑眯眯道：“萧大人，听说你前些时狠狠收拾了苏家人，被许多人背地里说不顾两家旧情呢。”
苏家人？
我看向萧清珩。
他微微一笑：“宋大人倒是消息灵通，哪里像个公主府的司丞，倒像是花楼茶馆里到处窜的小厮了。”
宋黎丝毫不生气，笑眯眯道：“这也是在下职责所在，多打听些消息对公主府有利无弊。外头那些传言可当真？萧大人还没解释呢。”
萧清珩的笑意淡了一些：“你不知内情，又是无关之人，何须对你解释？反正我和殿下心中明白就是。”
宋黎作出恍然模样：“是在下多言了，还请萧大人恕罪。”
萧清珩皮笑肉不笑：“谈不上什么恕不恕罪的，既然知道自己喜欢多言，以后就少管闲事。”
宋黎恭敬答应。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是那种冷飕飕和蛇一样的目光。
试图找出目光的主人，可看向我们这边的人太多了。
一大堆美男簇拥着一个女人，很难不成为众人的焦点。
是错觉吗？
不可能是林妍柔吧，这种场合她过来不但是自取其辱，更是送命。
萧清珩忽然道：“也不知那宫人什么时候回来，我却是有些渴了，殿下可否把面前那份赏给我？”
我心不在焉，忙着找盯着我的人顾不上多想，和私下相处时一般答应了。
直到几乎附近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向我们这边，那蛇一般的目光更加毒辣之时，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等等，这不是没有其他人的场合。
可阻拦已来不及了。
我眼睁睁看着萧清珩举盏轻饮一口，笑得眉眼弯弯：“很甜。”
“啊……甜，甜就好。”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了。
宋黎忽然嗤笑一声：“萧大人此举是何意？就算是为了回敬在下，也犯不着用这等牵连公主的法子吧。”
“即便公主向来不在乎外头的风评，可今日皇上和苏家千金都在场，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什么？苏家千金？
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我的目光终于和那蛇一样的目光撞上了。
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裙的高挑清秀女子，容颜算不上多顶尖，但那姿态拿捏得很出尘。
就像开在泥泞中的一朵白色雪莲，高雅，矜贵，不容侵犯。
她站在人群中，幽幽地看着我，又看向我身边的萧清珩。
不是，今天是太子大婚，她穿一身白是要做什么？
萧清珩淡淡道：“宋大人多虑了，我和殿下向来这等亲密无间，一时忘情也算不得什么大错。倒是你大惊小怪的，反而惹人注意呢。”
宋黎丝毫不让：“自打萧大人过来坐下后，这边吸引来的注意就从没少过，岂是我的功劳？”
自打萧清珩坐过来，其他美男们一开始就察觉到氛围不对，刻意拉开距离不看不听。
现在气氛更加不对了，他们默默地退到了更远的地方，低头回避。
得亏我的案桌长位置大，不然他们都要退到别人桌上去了。
就在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时，我实在忍不住，止住了他们。
“别吵了，那个一身白的女人是谁？”
两人顺着我的目光看去，萧清珩面色一沉，宋黎则笑了起来。
“这位就是在下说的苏家千金。听说她不但是太子妃的密友，最近在京中贵女圈子里也很受欢迎呢。”
“这么一位长袖善舞的大家女子，倘若因为某些人不明不白的举动憎恨上了公主，岂不是又为公主树许多无意义之敌？”
萧清珩平静收回目光，沉默不语。
气氛这等凝重，我开口缓和。
“此人糊涂短视，先前就已对我下过绊子，我们早已结怨，和萧大人关系不大。”
“该来的总要来。她要是能想开最好，想不开，我就把她脑子开了。”
宋黎的神情微微委屈：“是，既然公主都这么说了，在下还有什么资格较真呢。”
“是在下过于自以为是，干涉了公主的私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要是继续装聋作哑也说不过去。
只能尽量一碗水端平，也安慰了宋黎几句。
不管怎么说，宋黎到我身边后就没有坏过我一件事，反而立了不少功。
今日之事也是有他提醒，出发点是好的。
无论是看在父皇面子上还是别的什么份上，我也不能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了。
不料，我才安慰完宋黎，萧清珩就低低道：“是我不好，给殿下添烦恼了，我这就退下。”
说完起身离开。
我傻了眼，想去追却被宋黎一把拉住袖子，轻声提醒：“公主，不可！”
“皇上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私下怎样亲近都无所谓，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犯忌讳。”
他说的是实话，我只得坐回原位。
原先不算十分明白父皇对萧清珩的忌惮，自打跟着父皇接触的朝堂之事多了后，才知道他的担忧和烦恼。
可是……眼下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怎么弄得像是后院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