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回答她说,韩潇失血太多,身体太过虚弱,一时苏醒不过来,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安生守在韩潇的病床边,不吃不喝,甚至是不敢让自己睡着。
生怕韩潇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她。
她一直静静地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韩潇,出神的时候,她就会想。
或许,韩潇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吧。
慕云笙爱她,可是,因为她一句分手的话,他狠心地抛下了她,让她一个人来背负所有的痛与苦。
颜展宏爱她,可是,他却容不下她心里爱着别的男人,更容不下她给别的男人生过孩子。
所以,他不停地在外面玩女人,以此来报复她。
林耀白爱她,可是,他却从来都不会在意她的感受。
不管她愿不愿意,一切,只自私地随着他的意愿就好。
所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韩潇这一个男人,在她被冤枉入狱的时候,为他不停地奔波。
在她远赴雷克雅未克寻找孩子的时候,毅然放下一切,守护在她的身边,为她做任何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她就要被汽车撞上的那一刻,他没有任何的思索与犹豫,奋不顾身地冲上来,用他自己的性命来保护她。
所以,这个世界上,韩潇才是最应该值得她好好珍惜好好去爱的男人,不是么?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安生干涩的眼眶,突然就有湿湿热热的液体涌了起来。
伸出双手,安生颤抖着握起韩潇的手,将自己的侧脸,贴在韩潇的掌心里。
泪水,完全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滑进韩潇的掌心里。
“阿潇,快点好起来吧!求你,快点好起来吧!”
那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安生突然就有些泣不成声。
“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会永远地陪在你身边,永远都不离开。”
“咔嚓”一声,病房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安生蓦地抬头朝门口望去,透过模糊的泪眼,她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清欢!”
门口,沈清欢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
她看着病床上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的男人,突然就湿了眼眶。
“他……怎么样了?”沈清欢只怔忡地看着韩潇,声音嘶哑地问道。
安生松开韩潇的手,抬手擦掉脸上的泪痕,站了起来,看着沈清欢努力扬唇一笑。
“医生说,他失血过多,太虚弱了,可能暂时还醒不过来。”
沈清欢清丽的眉心,倏地一蹙,这才将视线,缓缓转向安生,淡淡地道,“你去休息一下吧,由我来照顾他。”
“清欢,你……”
“安生,难道你连我都不放心了吗?”知道安生将要出口的话是拒绝的意思。
所以,沈清欢突然就愤怒的低吼起来。
“不是的!”看到突然生气了的沈清欢,安生有一瞬的慌了。
以前的沈清欢,从来不会莫名的猜疑她,更加不会对她大吼。
所以,她急急地解释道,“清欢,我只是担心你刚下飞机,太累了。”
看到安生的慌乱,沈清欢心里的怨气,终是消了。
安生是怎么样的人,别人不了解,难道她还不了解吗?
努力扬唇,沈清欢看着安生笑了笑,声音恢复以往的温和。
“比起你来,我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你看你,衣服上都还到处沾着血,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再来吧。”
自从韩潇出事,安生便守在医院,片刻都没有离开过。
哪里又有时间和心情去洗澡换衣服。
低头看一眼满身狼狈的自己,安生不禁扯唇笑了笑。
有沈清欢在,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点点头,安生回答了一个“好”字,没有其它多余的话。
两个人相视一笑,转身,安生出了病房,一切尽在不言中。
……
回到两天没有回过的公寓,安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两天前,一个风神俊逸、健健康康的韩潇还在这间公寓里穿梭。
可是此刻,他却只能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又或者,会如医生所说的那样,他再也不可能站起来。
那么,她便再也看不到他自由穿梭的身影。
蓦然低下头去,安生扯了扯唇角,用力抑制住心口蔓延的痛意,大步朝卧室里的浴室走去。
洗了澡,安生从冰箱里随便找了点东西,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下,然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味同嚼蜡般地吃着。
她知道,即使她再没有味口,也必须吃下去。
如果,她倒下了,她还怎么照顾韩潇。
将碟子里的东西都塞进了嘴巴里,吞下去之后,安生浑浑噩噩地去了卧室,钻进了被褥里。
可能是因为真的太累太累了,一上床,安生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伴随着耳边刺耳的刹车声,安生猛地便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看着眼前熟悉的卧室,还有自己满身的大汗,安生不禁扬唇笑了。
原本,每一次最惨痛的经历,都会无数次的在梦中重现。
以前,她总会梦到满身鲜血淋漓的慕云笙和不断唤着“妈妈”的小女婴。
现在,出现在她的梦魇中的,却只有韩潇因为她而奋不顾身地冲上那小汽车的身影。
揉了揉胀的厉害的太阳穴,安生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翌日凌晨的五点多了。
下了床,洗漱完,安生去厨房准备早餐。
就算她可以将就着随便吃,但是,她不想让沈清欢也跟着她将就。
将做好的早餐用保温盒打包好,安生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外面,天色渐渐亮起。
换好衣服,安生没有片刻的耽搁,拎上早餐,立刻便出门去医院。
在门口换了鞋子,一拉开公寓的门,一股浓烈的香烟味道便扑鼻而来。
安生低垂的视线往门外一看,一眼便看到了门外扔了满地的烟蒂,还有……一双蹭亮的皮鞋和两条修长的腿。
清丽的眉心,倏地一蹙,安生低垂的视线,再不敢多抬起来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