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随行的阿姨见柳如烟神色异常,便也顺着她的目光朝着巷子看去。
“少奶奶?”阿姨疑惑问道。
听到阿姨的声音,柳如烟这才回过神来,转身上了车。
柳如烟想着这里毕竟是医馆,来往看病的人打扮成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反倒是她自己,最近怎就变得多疑了起来?看来得空了还得找苏叶草好好看看!
另一边,苏叶草刚送走柳如烟正低头整理脉案,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一抬头,只见周时砚提着两个铝制饭盒,正含笑站在诊室门口。
他军装外套的扣子解开了两颗,英挺眉眼间透着军人特有的硬朗。
“忙完了?先吃饭。食堂今天做了红烧带鱼,我给你打了一份。”周时砚冲她扬了扬下巴。
两人来到后院,阳光正好。
周时砚把女儿抱到腿上,用小勺子一点点刮着鸡蛋羹喂她。
念苏吃得津津有味,小手还不安分地去抓爸爸胸前的衣扣。
苏叶草端着碗,看着身旁的丈夫和两个孩子,心里被填得满满的。
她夹了一块最好的带鱼,放到周时砚饭盒盖上,“你也吃,别光顾着孩子。”
周时砚抬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听说城东晚上有夜市,挺热闹的。等下你下了班,我们带上孩子一起去逛逛?听说有卖那种小拨浪鼓的,孩子们一定喜欢。”
苏叶草看了看咿呀学语的一双儿女,笑着点头:“好,到时候把婷婷和肖炎烈一起叫上,最近婷婷读书也挺累的,带她一起去放松放松。”
“听你的。”周时砚也笑了,顺手把承安捞进怀里,小家伙立刻咯咯地笑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正说着话,李婷婷挎着布书包从外面走了进来。
“姐姐,周大哥。”她笑着打招呼,伸手就去逗弄念苏。
苏叶草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关切:“不是让你安心在学校上课吗?孩子我自己能照顾得来。”
李婷婷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下午没课,而且学习也得劳逸结合吧。再说,我也想两个小宝贝了。”她凑过去亲了亲承安的小脸。
“正好,”苏叶草笑道,“刚才还说晚上去城东夜市逛逛,你和肖炎烈也一起去吧,热闹些。”
“真的?太好了!”李婷婷眼睛一亮,“这段时间天天背书,正想着要好好放松一下呢。”
一旁,吃饱了的念苏在周时砚怀里哼哼唧唧,揉着眼睛哭闹起来。
苏叶草见状正要起身,李婷婷抢先一步站起来,“念苏这是闹觉了,姐姐,你们先吃饭,我抱她回家哄睡吧。”
苏叶草看着女儿困倦的小模样,点了点头,“那也好,承安留下来我自己照顾,你路上小心点。等她睡了,你也抓紧时间歇会儿。”
“放心吧!”李婷婷小心翼翼接过念苏,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往外走,“念苏乖,姨姨带你回家睡觉觉喽……”
下午时分,医馆的病人渐渐多了起来。
苏叶草将睡着了的承安安顿在后院厢房,便回到前堂专心看诊。
她正要给一位咳嗽的老大爷开药房,鼻尖却敏锐地动了动,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焦糊味。
几乎是同时,后院隐约传来一声惊呼,“着火了!药房那边走水了!”
前堂瞬间一阵骚动,来看病的客人们争先恐后的往外跑。
苏叶草心头剧震,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是还在后院睡觉的承安!
她霍然起身,拔腿就向后院冲去。
“承安!”她一把推开厢房的门,烟雾已经开始渗入。
她冲到床边,抱着儿子就往外冲。
等他来到院子中央,浓烟已从药房窗口滚滚涌出,火势比预想中的难以控制。
伙计和学徒们乱作一团,有的端水,有的却愣在原地。
苏叶草迅速将承安放到后院白天玩耍的那块空地,“承安不怕,乖乖待在这里!妈妈去救火,很快就会回来。”
承安似乎听懂了妈妈的话,竟咿呀了一声像是在回应。
苏叶草快速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转身冲向混乱的救火现场。
“姜老!孙老!您几位年纪大了离火源远些,带其他老师傅到后院空地上去。”苏叶草第一时间安排好了老前辈们。
随即,她看向几个年轻学徒,“你们也别愣着了,去把所有能装水的家伙什都找来!小李,你熟悉药材,带两个人先去把贵重药材先抢出来!快!”
学徒们闻言,立刻按照她的吩咐行动起来。
苏叶草也抓起一个水桶,立刻加入灭火的队伍。
等到火势彻底熄灭,已是傍晚。
院子里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水汽。
苏叶草顾不得满身疲惫和烟尘,立刻带着几个学徒清点被抢救出来的药材和病历资料。
几位老大夫受了惊吓,但好在都无大碍,被安置在完好的前堂休息。
等等一切初步安排妥当,她才突然想起承安还在后院空地上!
“糟了,把孩子一个人放在那里这么久。”她心里掠过一丝自责,连忙放下手中的登记本快步向后院走去。
然而当她走到那块空地时,却发现毯子上空空如也,只有那个小布老虎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承安?”她四下张望,“别跟妈妈玩捉迷藏了,快出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学徒收拾残局的声音。
苏叶草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仍强自镇定,也许是被哪个学徒或者老师傅抱去照看了。
她转身回到前堂,“姜老,你们谁把承安抱过来了吗?”
姜大夫和其他几位老师傅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没有啊,下午后就没见过孩子,我还以为你让婷婷把孩子们都接回去了。”
苏叶草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又急忙找到那几个学徒,声音已经开始发紧,“你们谁看见承安了?我把他放在后院了。”
“没看见,苏大夫。”
“我一直在救火,没注意……”
每一个否定的回答都让她的心沉下去一分。
她站在医馆中央,看着这片刚刚经历火灾的院子,一颗心被揪的死死的。
她的承安,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