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命定
【不让这位讨人嫌的多逗留了,我们加快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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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茶似乎对谢一纹过去的情感史很感兴趣:“二十六,也就是说,到现在,整整六年了?”
谢一纹不置可否的点头:“六年,其实也过的很快,细算起来,当初为什么会凑到一起已经想不起来了,又具体是因为什么而分开的,也忘了。那时候我一心要回国,旁的什么事都要往后放。也或许从一开始,心思就没摆对。”
江茶这种没有感情经历的人只觉得像是在听故事,但是每个现任在意前任似乎都是无师自通的,尽管江茶觉得没什么,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小人,晃悠着旗子蹦来蹦去。
想不起来好啊!忘了好啊!
“我还以为,每个前任都是荡气回肠的存在。”江茶拍了拍谢一纹的胳膊,示意他回屋去。
“那你可以试一试~”谢一纹拉着他往回走,嘴里不忘调侃。
谢一纹这话噎的江茶没法接,遂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往卧室钻,随即又被谢一纹伸手捞了回来。
绕过他受伤的右手,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怀里:“我绕开急急莽莽的众生,躲开言不由心的试探,就只为了赴你这场因缘际会。此后,心迹相通,灵神相配。”
谢一纹念的是原著里的一句台词,因为指向意义太明显被划掉了,江茶一直觉得挺遗憾的,没想到居然在这儿听他念了出来。
“所以谢老师,天命不可违,还不赶紧服侍你命定之人就寝?”江茶侧过头扬了扬下巴。
“莫敢不从~”谢一纹伸手扣了扣他鼻梁骨。
【就骂了怎样】:不就是挨了一下!又没出人命,至于成天守着片场也不来了吗!谢一纹我看你魂儿都被那个狐狸精勾走了!
临睡前,顾危又想起了下午看见的那个糟心ID,忍不住顺着最近访问列表把他翻了出来,看了一眼名字,登了魏晚晚的小号,搜出这位仁兄来点了关注。
也说不上来具体因为什么,可能就是下午由他损失了两百块钱,有些不爽而已。
大半天的功夫这人又发了很多条帖子,顾危一点进去就看见了这么一句,似乎是在谴责谢一纹因为江茶受伤而不去片场。
这话说的就好像他在现场一样,虽然有点儿恶心,顾危还是一条条往下翻着。
除了发言有些神经病不正常,这位倒也看不出其他什么来。就是一个普通黑粉的发言,乏善可陈,一句话没什么重点,大部分都是丁零当啷的当代不文明修饰词。
但,对于八卦方面,顾危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所以福尔摩顾为了兄弟两肋插刀,支棱起来,关注了这位【就骂了怎样】
然后顺手点了私信,绕着好兄弟从祖宗开始骂了一溜够,一边骂一边呸呸呸,靠着这点儿八卦之魂和独家爆料,成功让这位仁兄把自己归类进了统一阵营,互为了好友。
顾危退出来又重新点进去,就看见了很多刚才没显示出来的微博。
【就骂了怎样】:真是烦死,他们俩为什么一直黏在一起,江茶这么恶心的人为什么能和谢一纹站在一起!
【就骂了怎样】:今天依旧不顺,我怀疑我就是来找气受的。
【就骂了怎样】:谢一纹变了,江茶剩的水他居然都喝!也不嫌脏!呕!
【就骂了怎样】:真是做作,累了躺椅子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躺在谢一纹身上!
【就骂了怎样】:成了,我看着他去的医院,流了那么多血,口子肯定不小。
【就骂了怎样】:上次的芒果粉不起作用,看着没什么大事。
顾危不知不觉翻了两个多小时,心脏都要跳出来,这他妈整个是一犯/罪记录啊!
底下还一堆在好友在那支持、出主意和表达个人见解。
也有人说不妥,但随即就被其他人的评论淹没了。
灌了半瓶水,顾危反应过来,江茶每次出什么状况都会上热搜,所以底下这帮看客很可能就是跟着胡扯瞎咧咧的,也就是过过嘴瘾而已。
就连这位自说自话的仁兄说不好也是胡编乱造的故事,顾危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太过草木皆兵了。
但照他说的话,以及无关紧要的一些照片来看,又确实很像是人在片场。
本着不放过一丝一毫细节的原则,顾危连夜揣着手机溜达去了王晖的房间,将自己的猜测七七八八的说了一通。
“行,我知道了,你这么一说确实可疑,人不都说有枣没枣打三竿子吗,管他是不是真的,先查了再说。这事儿就先别告诉江茶和谢一纹了,一个是江茶父母还在这儿,再一个现在还不是很确定是真是假,万一到时候再闹出乌龙来就更不好收场了。”王晖趁着说话的功夫抽完了一根烟,打发顾危在烟气缭绕中出了房门。
老江最终还是没有信守承诺,先走一步回公司了,剩下许女士一个人围着江茶打转,期间陪他去医院换了两回药,每次都被推脱着留在外面等。
好在伤口愈合的还算快,之后换药江茶就不必呲牙咧嘴如同上刑了。
这让许女士也跟着放了不少心。
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耽误了将尽一周的时间,见他没什么大碍,谢一纹就开始陆陆续续恢复了一部分拍摄,这让剧组的进度快了不少。
而因为谢一纹的回归,王晖的抓人进度也在顺利往前推进。
期间他和谢大佬通了气,总算在进九月之前,将这位跟组隐藏了快三个月的家伙揪了出来。
“他们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知道,反正王导说直接扭送派出所了,谢老师也跟着去了,算是低调处理,你也知道,这种事不好闹得太大。”顾危趁着许女士不在,把前因后果他知道的都跟江茶透了个底。
“除了最后这个有蹊跷,其他的我还真以为是意外来着。”江茶伤蠢悲球,已经顺着顾危划的道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智商有点儿不在线。
“谁说不是,这人以为拍伪装者呢?私生私到她这地步也真是不容易。”顾危将手里的沙拉菜嚼的咔嚓作响,让江茶觉得活像身边坐了个大兔子。
晚上在安顿好许女士之后,江茶和谢一纹出了后门去了山上。
这几天憋在酒店快把他憋的长毛了,尤其最近胳膊长新肉,又疼又痒,实在是让人五脊六兽,坐立难安。
解决了一大问题,心里松快不少,被山上的凉风一吹,江茶觉得整个人都精神了,恨不得顺着山跑上五圈儿。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过过脑瘾就得了,不用实实在在当真的。
“真疯狂,简直刷新我的想象。”江茶随手揪了一片叶子,手指翻来覆去的拨拉着。
“她是跟着她舅舅过来的,正好是趁着暑假,知道她爱追,索性就让她跟着了。结果最近半个月起了争执,让她回去上课偏不回去,这下想回去也回不去了。”谢一纹语调往上扬了扬,江茶听出了嘲讽。
想想那些在网络上骂他的人,顶多是过过嘴瘾,私下里多少都会收敛几分。
江茶一直觉得网络是网络,生活是生活,应该分开才对,没想到这就让他碰见一个实体的谢一纹骨灰级脑残粉,还让他受到了实质性的伤害。
应了那句老话:脑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自从进了《江你》剧组,江茶的见识那算是踩着指数函数直线上升。
以前打死也碰不到的事,很多演员直到现在都没碰到的事,全让他撞上了,就跟一吸铁石一样,把这些奇葩事全吸到自己身上来。
莫名其妙的宋茵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工作调不开,真想亲自去片场看着他给他震震邪。
江茶的胳膊日益恢复,许女士逗留了不短的时间,也计划打道回府。
在她走后,江茶就投进了紧张的拍摄过程中。
虽然伤口好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怕长时间闷捂和外力受力,所以王晖做了很大调整。
把拍摄时间分散开,拍摄时长剪短,把武戏往后延,有些戏份就由替身多担待。
江茶终于不用在行将就木的窝在酒店的房间里了,剧组生活恢复了正常,总算可以和谢一纹一起窝在房车里小睡了。
拍摄渐渐步入正轨,剧情也开始往不能播的方向快速发展,鉴于他们两个里外都是一对儿,有些场景有些词就不用那么顾忌了。
王晖一通指挥,好不容易拍完的这场戏被总制片一看又打回去重新拍了,江茶和谢一纹只能反反复复研磨那段戏份,在王晖和制片之间进行衡量,把握表演的分寸。
好不容易终于把这条拍过,已经月上中天,很晚了。
江茶其实挺喜欢拍夜戏的,总觉得晚上和白天的气氛不一样,好像借着这朦胧月色,就能把白天须得隐匿起来的情绪散出来,憋住的话说出来。
所以在拍下一场戏的时候,江茶不受控制的压着自己的心跳,在偏着脸说完台词之后,没能及时离开,而是歪头蹭着谢一纹的脸,留下了浅浅一个吻。
王晖看到这一幕时身后无形的尾巴都快竖起来了,他忙挥着手示意众人安静,不要搅和了这好不容易促成的氛围。
他就是想要这种感觉,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去进行表演。
现在的他们虽然进入了角色,却是无比真实。
“好!卡!非常不错!非常不错!!!”王晖拍着手笑出了牙花子,“就算剪不进去,以后这也是咱们的经典镜头!”
制片白了他一眼:“还就算,你就葱吗?这还用说吗这,肯定剪不进去啊!能剪进去才是疯了。我倒是真想看看,要是不限制你能拍成什么样~”
“估计得是一水儿的马赛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人笑成一团,江茶罕见有些脸红。
月色映照下,谢一纹的眼睛里好像一汪水波潋滟的湖,裹挟着江茶一道坠入了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