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什么这么说?”沃伦没有参与夜市活动,自然不知道其中发生的种种事情,为此今天才有他们小辈的发言权。
说起来,这还是许绘第一次在有曜日在场的会议中正式发言,她清了清嗓子:“当时抓捕安图恩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我们的行动被夜市维序者拦截了,在逃脱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一些陌生的人在暗中相助。”
凯尔眼睛一亮,怪不得最后许绘逃出来的时候毫发无损,原来如此:“你是说,是‘寻’在暗中帮助我们对付安德格尔?”
提斯特没有说话,他把这个事情的叙述权利交给许绘,就是希望她能在回忆着还原细节,找到那个兔头人的身份。
“不是帮助我们对付他,而是通过我们警示他。”许绘缓缓说道,会议上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看向她,“由此我猜测,血宴现在与‘寻’组织之间说不定已经有了嫌隙。”
“而嫌隙产生的原因,应该就是安德格尔认为自己的势力已经壮大,不必再依附‘寻’得以残存,所以他就有了不忠的想法。”夜市中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她走马观花似的浏览着,“哪怕安德格尔现在就想要率领信徒前来就会他的儿子,塔木城中的‘寻’组织势力也不会支持他,甚至还会暗中阻止他。”
凯尔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补充道:“‘寻’想要让安德格尔知道,他之所以能有现在,全都是‘寻’在背后支持他。”
听完他们的解释,就连完全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的沃伦也想通了:“现在就看安德格尔的做法了,他要是一意孤行带着人找过来的话,就正中‘寻’的下怀了,血月之神未必只有安德格尔一人能胜任,说不定他们背后早就找到替代者了。”
“没错,也许‘寻’早就想要借他人之手除掉安德格尔了,估计就是最开始允许他加入,也是看中了那吸血鬼咒法。”回想起当初那个男孩在树林中的男孩,沐浴着森冷月关,鲜红的眼睛仿佛如血浸染过……
长耳!红眸!
脑中好像有一道流光划过,正在放映的无关画面全部碎裂,只剩下所以关于十八的记忆,许绘将他和那个神秘的兔头人一一对比,寒意沁入骨髓。
看到她细微的变化,提斯特移开了观察的视线。
与此同时的塔木城中。
“砰——”雕花龙血木桌面裂开了一条缝,安德格尔收起砸在上面的拳头,瞪眼怒视着圆厅中站着的贵妇。
白皙而娇嫩的面孔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酒色长发松松垮垮地搭在瘦削的肩膀上,一条沉色长裙紧贴着婀娜身姿,黑色皮草披帛绕过洁白如玉的手臂。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安德格尔忍着怒意,几年的时间使他苍老太多,原先浓密的花白胡子现在也不剩几根了。
贵妇微微启唇,从中发出的嗓音却是男性的雄浑:“这句话应该是组织要对你说的才对吧。那年组织收养了你这只败家之犬,你就是现在这样回报首领的仁慈的?”
“现在想要脱离组织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势力?”普莱斯嘲讽地冷笑一声,轻佻地看向他,“你别忘了,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寻’给予你的。”
“你!”安德格尔无法反驳他的话,只能气抖抖地用食指指着
看见他失态的模样,普莱斯脸上的嘲讽愈加明显:“想要救你的儿子?组织可以帮你,不过……”
现在调动信徒的权利在他们手中,安德格尔只能无奈妥协,苍老的眼中多了一分浑浊:“你们还有什么要求!”
“把你的神权交出来,首领就同意我们援助你。”打开乌羽扇,挡住红艳的唇,普莱斯说道。
一个茶盏重重砸在她的红色高跟鞋边,碎裂的白瓷飞溅。
“绝对不可能!”
普莱斯受到了他的回答,轻轻放下羽扇,脚边的瓷片瞬间化作泥土融入地面:“既然如此,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先告辞了,祝你早日与你的儿子团聚。”
窈窕人影缓缓沉入地面,圆厅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
神之佑的会议已然结束。
安静的房间中只剩下了许绘和提斯特两人。
“你想起来他是谁了。”虽然是个问起,但是他的语气肯定,似乎认定了只有这一个结果。
许绘远没有他那么肯定,毕竟都过去了这么多时间,而且十八和兔头人之间还有着许多差异:“不知道,但确实是有一个人选。”
“谁?”
“神之佑学院曾经破例录取的一个学生,杜十八。他也是血宴的受害者之一,不过在那件事情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过他的音讯。”许绘回答道,说完这些,垂眸叹了一口气,“我倒是希望,这一次我猜错了,但是除了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一个就是答案了。”提斯特淡淡地说,“虽然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是最后剩下的就只能是真相了。”
许绘用手指撑着脑袋,在这么炎热的环境中,她的指尖冰凉:“我知道,不过还是想不明白。杜十八应该不是他的真实身份,那么他到底是谁?莱月公布的通缉榜中也没有这么一个人。”
“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这一点上,提斯特了解的也并不比许绘多,“这些非自然的现象都属于上层机密,我无法接触,只能从上面的吩咐中知道,我们必须得把‘寻’的人捉拿归案。”
许绘点了点头。
“如果你想要探寻最后的真相的话,就好好努力吧。取代那群老家伙,成为下一个高层管理者。”提斯特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会议室。
成为……下一个高层管理者?
如果不是进入了神之佑的话,她可能还注意不到这句话中的深意。但在里面混过一段时间之后,她才发现了一个现象,神之佑的成员大多数时候不会直接了当地把他所要传达的意思告诉你,而是往往采用话中话、双关,或是其他一些文字游戏,尤其是前辈想要提拔你或是测试你时。
所以,在跌了几个跟头之后,她有意无意都会留神别人说的话。
按照提斯特的性格,不会留下这么一句废话。许绘垂眸思考着,心中却涌起了惊涛骇浪,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获得了成为上层管理者的潜力。
有一瞬间,她觉得要不是自己的脑子坏掉了,就是那群上层的脑子不正常了!
没有给她太多的震惊时间,下一个任务很快就制定完成。
再一次聚集到会议室的时候,每个人面前的水晶投屏上都详细呈列了各自的行动规划。
“我们在塔木安排的观察者传来消息,安德格尔现在已经坐不住了,不断开展演说,激起他们对神之佑以及国家政府的怒气。”主位上的人冷声说道,虽然他没有告诉众人演说的内容,不过从他的脸色来看,绝对够气人的。
“这次的事件最好的解决方法是将安德格尔极其莱月成员抓捕归案,然后送回莱月,如何惩罚由他们自己做定夺。”他缓缓地说道,话锋却忽然一转,“但是若是在行动过程中,安德格尔不配合的话,那就直接采取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他,只要留个可供辨认身份的尸体便可以了。”
许绘看到凯尔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
看起来安德格尔这一次是彻底玩过头了,她的心里到没有什么同情,反正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
想到这里,她便开始钻研其自己被分配到的内容:刺杀。
印证了之前提斯特说的话,高层确实对自己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出这么一个高难度却并非不可完成的任务,他们就是想要验证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承受一切挑战。
在脑海中将每一个方案具体呈现,排除掉不太可能实现的,将剩下的不断进行整合,直到出现一个在理论上完美的方案。
“你在想什么呢?”就在她的走神之中,这个简短的会议就结束了,凯尔看着她一直没有动弹,走上来问道。
许绘的思绪被唤了回来,叹着气摇头说道:“没有,我在思考如何才能把我的任务圆满完成。对了,你的任务是什么?”
被问道这个问题,凯尔也是百般无奈地摊了摊手:“是个棘手的家伙,我得去找到他们窝藏犯罪证据的地点。”
也就是说,凯尔要去找到他们制作血奴的暗仓。
“说不低还在地下呢。”许绘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惜惜感,好意提醒道,“总之你要小心了,对战那群活死之物,一定要一击毙命,千万不要让它们缠上你。”
想起那天夜市许绘对战他们时的手起刀落,凯尔就有说不清的郁闷:“可不是啊,你当初也不留两个来给我练练手。”
许绘哈哈笑了两声,摆摆手:“这不是给你和那个小少爷独处的空间吗?毕竟你都想着把他带回去好好宠爱了,我哪敢让那群怪物来打扰你俩。”
“你就在这里贫嘴吧。”能把凯尔少爷怼得哑口无言,他还对此无可奈何的,恐怕只有许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