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恩雅奶奶的店中度过了一个下午,满天红霞告诉着人们时间已经不早了,红瓦的尖顶屋子中亮起暖色的灯光,街道上的彩灯也被点亮,欢声笑语愈加热闹,花车游展的铃声穿街走巷送入许绘的耳中。
“孩子们,感谢你们陪着我这个老人度过了一下午,现在也该到了你们的娱乐时间了,好好去玩吧!”恩雅奶奶收拾好茶具,对着许绘和安娜说道。
许绘拎着她和王奕程的几身衣服,那些都是恩雅奶奶给过很大的折扣的,朝着恩雅奶奶道谢:“谢谢奶奶的款待,奶茶的味道很醇厚,饼干也比我之前吃过的都要美味,这个下午我们也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恩雅笑的将眼睛眯起,摆摆手。
“那奶奶我们就先走啦!”安娜挽着许绘的手臂,朝着恩雅奶奶告别。
月相街主街道此刻的人更加拥挤了,安娜找了一家邮寄小店,将她们所买的衣服先送回去,自己则和许绘轻轻松松地开始逛街。
“走吧走吧,我知道一家灵宠店,里面的灵宠超可爱的!”安娜没法拒绝毛茸茸的生物,拖着许绘就向她所说的灵宠店的方向走,“嘿嘿,艾尔玛对他们家的白玉兽心心念念很久了,可惜学院不让私自在宿舍养灵宠,就是我上次送她的隐鹰蛋也只能放在她学院的培养室了。”
许绘对于那些小动物并不陌生,以前打猎的时候常常可以看到,但抵不住安娜的热情,只能无奈地跟着她走,视线余光略过街边,一个少年站在巷口,神色惊慌地环顾四周。
她拍了拍安娜的肩膀,示意她停下来:“等等,安娜,那个男孩似乎遇到什么麻烦了。”
安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挠了挠头:“哎,我们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吗?但是,那个男孩好像不是人类啊……”
“不是人类?”许绘疑惑地问道,又仔细打量那个少年。才发现他确实不是人类,少年银色短发中藏着一对耷拉下的耳朵,像是兔耳,又比兔耳显得更加尖锐。
“是的啊,许绘绘你看他的耳朵就明白了,应该是兽族的小家伙。嘿嘿,他应该是和家人走散了吧,走,我们过去问问吧!”
费力地拨开人群,两人艰难地朝着那个少年靠近。
“嘿,你在找什么啊?”终于,安娜来到了少年的面前,笑容灿烂地问道。
“额……”那个少年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就连耳朵也警惕地立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我,我没有在找什么,我……就随便逛逛。”
许绘蹲下来与他对视,微笑着说:“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我叫许绘,这位姐姐叫安娜,能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吗?”
少年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叫十八。我和我的哥哥走丢了,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
十八应该是他随意编的,为了防止自己的真实姓名透露,兽族的人格外警惕,尤其是在涉及姓名这种对他们有着特殊意义的信息方面。
“嘿嘿,没问题的!那……十八?你能告诉我们,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地方,和你的哥哥走散的吗?”安娜一边问,一边已经踮起脚张望人群了,希望可以从中找到有相同耳朵特征的人。
“我和哥哥是第一次来蒙特城,所以具体在哪个地方,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在灯亮的时候,我看见喷泉的边上有吟游诗人在讲故事,我站着听了一会,回过头就看不见哥哥了……”十八低声说,垂着眼帘像是在回忆些什么。
许绘侧耳听完,又问道:“嗯,那你的哥哥长什么样,穿什么衣服?”
“我哥哥叫祁迪,和姐姐差不多高,穿黑色的魔法师长袍……”十八现在已经冷静下来,细细地讲述。
等他全部讲完,许绘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回过头去对安娜说:“安娜,你去找巡逻队伍,请他们帮忙播报寻人消息,我先带十八回到喷泉那边,说不定他的哥哥还在那里找他。”
“好嘞!交给我吧!不过许绘绘你们也要当心,不要再走散了噢!”安娜嘱咐道,转身就去治安队伍常驻地点求助了。
“我带你回到喷泉那里吧,十八,来,牵着我的手。”许绘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朝十八伸出手,“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找回你哥哥的。”
“嗯。”十八没有抬头看她,只是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手掌中,默默地靠近她。
月相街道依旧十分拥挤,来来往往的人如同湍急的浪潮,几乎将两个不算健壮的孩子冲散。好在就算是手腕被拽得生疼,也没有一人松手。等回到星河喷泉的时候,许绘的手腕上已经勒出了一圈红痕,将十八安置在了没有人的长椅上,许绘才得空揉了揉发疼的手腕。
“嗯……没有看见你的哥哥啊……”许绘四周张望了一圈,有些失望地说。
十八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乖巧地坐着,一副安安静静的样子。在许绘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打量着许绘,鲜红的眼中有蓝色的数据流飘过,各项指标都在迅速地被分析着。
一只手突然搭在他的头上,十八的耳朵抖了一抖,他趁机做出受惊的神情,闭上了眼睛,将电子眼恢复成正常的样子。许绘揉了揉他的头发,手感出奇的柔软,她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了笑容,顺手捏了一把长长的耳朵。
“十八真可爱!”她收回了手,看着十八从惊讶中平复下来,“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冒犯了,但是十八的耳朵手感很好啊。”
“没,没事……”十八摇摇头,“谢谢,从来没有人说我的耳朵手感好……”
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是他还是默默地垂下耳朵,藏到了头发中。不过,许绘也没有再突然揉他的脑袋了,而是聚精会神地扫视人群,从中搜寻他的哥哥的身影。
“十八也是第一次来蒙特城吗,你们之前生活在哪里啊?”为了防止他无聊,许绘又抛出了一个话题,“其实我来蒙特城也还没多久。”
十八抬头看着她,点点头:“我们是从迈斯顿来的,哥哥是我们家族里面最优秀的青年,他觉得在那里已经没有了继续进步的空间,所以决定到蒙特城来看看有没有发展的机会。但是没想到才来这里我就和哥哥走散了……”
“这样啊,你的哥哥这么厉害,他一定可以找到你的。”许绘坐在他的身旁,安慰着他。她从没有听说过迈斯顿这个地方,可能那里也和乌比斯的小镇一样,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那姐姐你呢?你是从哪里来的呢?”十八低下头去,问道。脑海中的数据库飞速运转着,刻录着面前人的每一个举动,就连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也不放过。
二四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个问题的语调中带着一股能过将人剖析的冷意,直直勾出心底最阴暗的那一刻场景。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盯着这个垂着头的孩子,背后有些发寒。
“怎么姐姐?你不舒服吗?”十八没有听到回答,有抬起头与她对视,圆圆的眼睛中慢慢的纯真,清澈地好似一颗宝石,“姐姐?”
“呃,没事,我没事。”十八的样子看不出伪装的痕迹,可能只是自己单纯地想多了吧,许绘笑了笑,“我来自乌比斯,来神之佑学院学习。”
“乌比斯?没有听哥哥提起过,不过哥哥说过神之佑学院是蒙特城最高级的学院了,所以姐姐你也一定很优秀吧!”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向往的情感,“如果我也能够被神之佑学院录取那该多好啊!”
“加油,只要十八努力,你也能够成为学院学生的。”许绘见到他的情绪开始上涨,又鼓励道。
聊天聊得也差不多了,再接下去就会有些尴尬了,十八抖抖耳朵,随意地看向喷泉边的一个方向,将右眼闭上,躲在暗处的蒂奇接收到了他的命令,换上了一幅惊慌失措的神情便混入了人群中。
“我看见我的哥哥了!”十八突然从长椅上站起来,指着蒂奇出现的方向大声喊道,“他在那里!”
许绘听到他的叫喊,松了一口气,确定了蒂奇所在的位置就牵住十八的手,对他说:“好的,姐姐这就带你去找他,要抓牢了,千万不要松手哦。”
“好的,谢谢姐姐!”
与此同时,接到安娜求助的治安队伍也已经赶到了星河喷泉广场。
后面就是简单的结案手续,只需要蒂奇和十八在场就可以了。许绘挥手向两人告别,就跟着安娜离开广场去往她心心念念的灵宠店了。
“究竟是哪里值得琉璃眼选择她呢?”走出治安所,十八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
蒂奇当然知道他不是在问自己,识相地没有说话,而是安安静静地跟在十八的身后。
“没有胆量,没有勇气,连仇恨也不敢拥有的一个女孩子,所有的痛苦都埋在心里……这样的人,就是它认定的拯救者吗?”十八将手挡住右眼,极细的蓝色电流在他的掌间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