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她调侃的语气引起了米迦尔的愤怒,又或是他本就看不惯许绘,冷笑着回怼道:“你们神之佑里面狗咬狗的事情也还少吗?”
许绘倒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有权有利的地方,必然就有着争夺算计嘛,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那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评论我们‘寻’的内部事件!”米迦尔的怒意更甚了。
许绘笑着眨了眨眼睛:“害,但是我是神之佑的啊!”
“你!”
“看见自己的对手在内斗,我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这个神职者气结,扭头转身就走:“你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我就算被十八大人责罚,也绝不管你死活!”
这就被气跑了?看着对方的身影钻入人群中消失不见,许绘有些无趣,同时对十八的身份又多了一丝好奇。同为神职者,米迦尔的地位应该不比安德格尔低,就连他这样的人都要听命于十八,她摇了摇脑袋,可别到最后发现十八才是‘寻’的幕后主使。
回到梳洗间仔仔细细地补了一个妆,确保所有的瑕疵都被掩盖,才大大方方地回到宴会大厅,看不出有任何的心虚怪异。
就在这时,安德格尔登上的阶梯,抬手示意乐队停止奏乐,他面朝众人,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演讲:
“列位,我曾与你们一样,站于中立的角度看待各国政府,甚至是以亲和的态度为其兢兢业业地办事。但是,他们却视我的努力为虚幻,认为血族的产生危害到其权威,将我驱逐境外!”
“幸运的是,我流浪至此,遇见的各位,而展开了新的人生。”缓慢的声音掩盖不住苍老的迹象,就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病狮,看向面前腐肉的眼神泛着饿光,“只是,他们不愿见到我浴火重生,而派人追查至此!甚至在夜市之中掳走了我唯一的继承者安图恩!”
听到有人闯入夜市,底下的听众开始躁动不安,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出。
安德格尔看到这副场面,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接着说道:“在场各位都致力于构造一个不被外部秩序打扰的天堂,我们本与政府出于互不相扰的状态,默默遵守着这份不成文的规定。只可惜,政府的行为却明昭昭地宣誓,所有的地方都在他们的管辖之下,就连塔木也不例外!”
“今日他们擅闯夜市带走了我的儿子,你们又怎么能确定明日他们不会带领军队抢走各位历经辛苦积聚的财富呢?”
一句反问在众多贵宾中掀起轩然大波。
许绘听着他颠倒黑白的不知廉耻的发言,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佯装出焦虑的神情。
“好了,列位,我的话就说道这里了。希望接下来的舞会,能够平复你们的思绪。”
说罢,安德格尔再次抬手,舒缓的奏乐响起,随着月光缓缓流淌。
过了好一段时间,宴会才从惊讶中缓过来,交错的裙摆在曲声中扬起优美的弧度。像是一片轻盈的羽毛,许绘的舞姿敏捷优雅,不断更换着舞伴,渐渐靠近了安德格尔的身边。
或许是自己的儿子在夜市中被掳走的冲击太大,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神之佑居然还能再进一步,把刺客直接送到他的身边。此时的他纵使年迈,但仍然沉浸在交谊舞的享受中,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
“你真的想要动手?”就在许绘准备从灵魂空间中取出长刀的一刻,一只带着白丝手套的手突然牢牢扼住了她的手腕,急促的语气中带着警示的意味。
因为他的阻拦,许绘只能扭转脚步,随着音乐的律动转圈跟着他去了另一个方向。
“你不是说,不再管我了吗?”她倒是也不气,要不是对方的手里说不定还握着不少性命,许绘还觉得米迦尔的性格挺有意思的。
“你再说一句话,信不信我杀了你!”米迦尔恨恨地说,“想要杀死安德格尔不难,但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逃出去!别天真地以为这一次还有十八大人来救场了!”
许绘挑眉,后退一步,忽然覆盖手背的木质层粗糙质感吓到了他,趁着松手的一瞬,挣脱了禁锢。
“你敢懈怠十八给你下达的任务吗?”她低声问道,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米迦尔愣了一下。
“刺杀也是我的任务啊。”长刀的寒光闪现,挥动而起的破空声打破的乐曲的悠扬,“放心好了,我们还是不一样的,至少神之佑对我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与她的话音一同落地的,是宴会主人苍老瘦削的头颅。周围的人还没从这突然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许绘的身影就携着那颗滴血的头颅破窗而逃了。直到跑出了一半的路程,尖叫声音才从身后的城堡建筑中传出来,许绘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人追上来,估计警卫现在都在忙着维持城堡内的秩序,暂时抽不出空来追踪她。
或者说……
那群也早就盼着安德格尔死了。
就连米迦尔都没有跟上来。果然‘寻’的内部斗争比想象中的可怕多了,但是就连内部极其不稳定的他们,也能够让各国政府和神之佑的那群高层掌权者头疼不已,一时间许绘真的不知道该吐槽什么好。
在血月教派的势力范围之外,已经有一辆接应的骆驼车停驻了,在确定完暗号之后,许绘便乘坐着它赶回基地。
各方都在紧张的准备阶段,似乎只有许绘一人轻松地走在路上。
“咦?你怎么已经回来了?”萨娃里抱着一大纸盒子的东西,正在路上急匆匆地小步快跑,看到许绘的身影,一下急刹停住了,盒子里的东西差点翻出来,“凯尔都还没有回来啊!”
所有认识凯尔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将他作为同龄人的天花板,这一届的新人可以厉害,但是绝不能超过凯尔,否则都将被判定为不正常。像是许绘这种显山不露水的人,也怕是只有朝夕相处的巴尔知道他的不简单了吧。
许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箱子,点头说道:“我回来交任务。凯尔的话,估计和他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吧。”
萨娃里也注意到她手里提的那个还在滴血的布袋,一时间有些佩服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女孩。不想去思考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许绘公布自己的任务的时候,萨娃里就不止一次地将自己带入那个情景,但无论是哪一种猜想,都不能支持她完成这个任务。
“许绘啊,我现在都有点不确定,你和凯尔,到底谁更厉害啊……”她弱弱地问道,声音与她中性的长相完全不符。
“你以为凯尔那个下一代逐光者的称号是吹出来的吗?”许绘叹了口气回答,自己这个暂时舍友的脑回路永远在她的预料之外,“先去把你的东西送过去吧,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我们可以晚上接着聊。”
提斯特正在会议厅中等待她。
看到袋子里的人头,那双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是有了一丝惊讶的波动:“你到达了皓月?”
语调中带来些疑惑,耀阳觉醒者本应该能够轻松判断出任何低于他的觉醒者等级,但是许绘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团盘根错节的树枝,判断不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主干。
许绘摇了摇头,虽然加上灵魂空间的杀招,她确实可以媲美皓月,但是实际上她仍然停留在星辉。能够杀死安德格尔,很大一部分的原因,还是吸血鬼咒术的副作用拖垮了他。
随后将‘寻’组织内部不和的事情告诉了值得信任的队长,当然,十八和米迦尔与她的关系肯定是要保密的,不然的话,这个事情的整个过程听起来就太诡异了。
只见对方沉默着思考了一番:“你说的这些,在你心中的可信度有多少?”
歪了歪脑袋:“八成。那个神职不像是什么聪明人,他说的有九成真。其他就是我通过他传达给我的讯息推断出来的。”
提斯特又沉默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了,这些消息都会记在你的功劳上。先回去休息吧,你的任务结束了,但是我们与塔木的对峙还没有完结,明天就会有新的事项分派给你。”
一听到明天还有任务,许绘一颗刚准备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了下去,晃晃悠悠地走在散着冰元素寒意的走道上,像是散了架一般的疲倦。
“好累啊……”她和巴尔吐槽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影,许绘挑了挑眉毛:“回来啦?”
凯尔看起来是一副疲惫至极的神情,知道走到面前,才撑起一个笑容:“是的啊,比你晚了一步。”
“哈哈,看起来你那里的事情也不简单啊。去交任务吧,队长还在会议室。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其他任务要去做。”
听到这个噩耗,凯尔的笑容瞬间僵硬了:“多谢告知,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休息了,交完任务之后就可以去外面基建帮忙了。”
许绘感同身受,挥了挥手,朝自己的宿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