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呢?”
楚清华勾了勾唇角:“当然不会被我带在身上,那灵药将是我和楚凉夜谈判的筹码,我输了就输了,不过你该知道,那灵药绝对不会有第二瓶的!”
云深收剑,将所有翻滚的情绪压制下去:“谁知道呢?你可别忘了,圣岛每年都会和四国交换一样东西,你也知道圣岛的实力!”
楚清华听到云深提到圣岛这两个字,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你猜的不错,我确实需要一样东西,拿到这样东西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当上皇帝,我从来不在乎西楚的江山社稷,至于这皇帝怎么当,倒是也没有想过,但是现在我有了更好的法子,只要抓到了楚凉夜的把柄,这代价都不需要我来付了!”
云深眼神微微加深了几分:“楚清华,我倒是没想到几年不见,你心机更深了!”
握剑的手微微紧了紧,云深只感觉世事无常。
他低声叹息:“几年前,你并非是这样的,不然我和楚凉夜也不会对你这般信任,这么多年,你究竟做了什么?”
他和楚清华师出同门,本就有师兄弟的关系,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他也是多少有些耳闻。
只是他们并非是一个师父,后来对方行事也不是用自己的身份,所以云深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兄在外面做了多少令人心中发寒的事情。
然而,楚清华以前确实不是这样。
短短五六年的时间,就将一个人改变了这么多,即便是云深一时间也有些难以接受。
楚清华眼底划过一道暗色:“我遇到了什么不需要你来管,等我养好了伤势,我会亲自去和楚凉夜谈谈,皇位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要圣岛的丹王蛊!”
听到这三个字,云深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他手背青筋毕露,一双眸子里面划过森冷的光彩:“你要丹王蛊做什么,你可知道那蛊是干什么的?”
楚清华瞳孔微缩:“听闻那丹王蛊活死人肉白骨,我很想见识一下!”
云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丹王蛊他也是有耳闻的,虽然是真是假不清楚,但能救命他知道。
可是想要得到那丹王蛊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那从皇上手中拿到的,珍贵至极的灵药,里面主要的药引便是丹王蛊产出的蛊浆,即便如此,这灵药都稀少无比,轻易拿不到。
而楚清华的野心倒也是够里还,居然还想要那种东西。
“如果真的拿到丹王蛊,楚凉夜还要你的灵药干什么,丹王蛊能解百毒,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楚清华笑了笑,倒是对此没什么辩驳:“话虽是如此说,可是楚凉夜没有我的帮忙,他绝对拿不到丹王蛊,而如果有我的参与和付出,这蛊他留着也没用,倒不如给我,合作一次,是双赢的局面!”
他侧过头,冷风吹的他受伤的身体起了一圈鸡皮疙瘩,让楚清华轻轻颤了颤。
伤势的严重,让他咳嗽中吐出一口血来。
然而,那双眸子里却也没有什么怨恨的情绪,就像是任何人都看不懂,看不透他的心思一样。
云深握着剑的手有些发热,眉眼轻蹙着,眼底的情绪陷入沉思。
过了片刻,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当年你为何要救洛云瑶,这两年你们又在什么地方,你想要得到丹王蛊,为的是救谁!”
然而楚清华只是笑着,却什么都不说:“这些,好像不需要你来管!”
云深知道自己的问题对方不会轻易说出来,“好,我会放你走,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不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许伤害灵歌,若是之前的事情再出现任何一次,我对你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楚清华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斜睨了他一眼:“好好的,我没事伤害她干什么,更何况,她还不能死,我对他很有兴趣,尤其是她居然会噬魂之术!”
江灵歌一点儿也不知道,催眠术在楚清华的眼中会变成噬魂之术。
不过也很正常,这里又没有催眠师,和她所在的时代也不一样,很少有人会这种东西。
也不知道楚清华从哪里知道的。
云深以后的看了他一眼:“什么是噬魂之术?”
还没等云深问完,楚清华的周身就像是出现了一层迷雾,他很快消失在一片白芒之中。
然而,他的声音却依旧传入他的耳中:“那是我无意之间得到的,很想知道它的主人是谁!”
声音消散,等到云深反应过来,竟然再也没有发现云深的身影。
空气之中还残留着一点儿迷药的味道,云深下意思的服用了清心静气的药物,等到休息片刻回过神来,才察觉到了楚清华这术法的厉害。
他居然不知不觉间就中了招,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对方下了药。
等到他平静下来,山下的士兵也已经找上了山,一道黑影从人群之中出现,不紧不慢的走向云深。
是楚凉夜。
云深站在原地,一身白衣随风轻扬,犹如谪仙。
楚凉夜眯着眸子,语气平静,却像是在陈述:“你遇到楚清华,还放了他!”
云深知道楚凉夜什么都猜到了,也无意隐瞒:“楚清华和我同出一个师门,我不能杀他,让他跑了!”
楚凉夜倒是没怪罪云深:“你本就没有必要帮忙,云世子!”
云深语气凝重起来,他淡淡张开口,将刚刚楚清华对他说的话都阐述了一遍:“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不管皇上有什么想法,还是以皇后娘娘为重!”
云深对江灵歌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楚凉夜虽然偶尔会吃醋,但也不是不会辨明是非的人,更何况,他十分相信江灵歌。
他的灵歌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他就是这么以为的,就像是从心脏之上印刻的痕迹一样。
当然,他也不会负她。
“丹王蛊,楚清华用它做什么?”
云深摇了摇头:“他没说!”
楚凉夜像是在深思着,这些天他对楚清华严刑以对,对方竟然对此没有提及一句。
不过这些都是楚清华欠灵歌的,即便是他不当回事,也不会泯灭之前对灵歌的伤害。
“这件事,我会考虑!”
楚凉夜声音低沉,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思虑。
对于他来说,现在解决江灵歌身上的毒素乃是重中之重。
不过唐家他依旧会看一看,毕竟想要从楚清华手中拿到那灵药,付出的代价并不知道会是什么。
圣岛的东西,可并非是那么好拿的。
楚凉夜挥手,将山上还在寻找的人马都撤了下去,当回到皇宫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轻轻敲了敲江灵歌寝宫的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
平儿听到动静加快了脚步赶过来,连忙对楚凉夜俯身行礼:“皇上,王妃昨夜睡的有些晚了,所以才没有起身的!”
楚凉夜抿了抿唇角,透过窗棂的缝隙轻轻的看了里面一眼,床的幔帐十分安静,里面的人并没有任何动静。
“好好照顾皇宫,明日封后,朕会再过来!”
“是,皇上!”
平儿再次行礼,见到楚凉夜走了,才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
她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娘……”
她诧异的看了一眼床榻,因为并没有听到江灵歌的说话声,所以加快了脚步走了过去。
然而一掀开被子,下面哪里有江灵歌的身影,只有被子里面被垫高的枕头。
平儿脸色一白,心脏刹那间像是失去了跳动的能力。
她腿软的坐在地上半天都没能起来:“娘娘……”
平儿张了张嘴,一眼扫到被子下面一个枕头压着的一张字条:我出去溜达溜达,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平儿都快吓死了,她连忙抓着那张字条就往外跑。
“皇后娘娘离家出走了,王……皇上!”
平儿语无伦次,飞快的向着楚凉夜刚刚离开不久的方向追去,闯过几道阻拦,直接飞奔到了楚凉夜面前。
她脸色煞白,气喘吁吁的将手中的字条递上去,手指还因为激动的情绪有些颤抖。
楚凉夜眯着双眼,站在御书房门前拿起那张字条。
上面字迹清晰可见,确实是江灵歌的字。
她的字极好,就算模仿都很困难,真假很容易分辨。
这字条确实是江灵歌所书,而她竟然一声不吭,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走了。
她还有这身孕,身体的毒素还没有清理,她怎么能就这么走?
而且,他是怎么避开暗卫的追踪离开皇宫的?
楚凉夜倒是没着急,毕竟影七等人也不是吃素的。
“你先回去等着,朕会将你的娘娘找回来!”
楚凉夜声音平稳有力,顿时让平儿的心平静了许多。
她惴惴不安的离开此地,楚凉夜抓着手中的字条,然后小心翼翼的叠了起来。
他仰起头,看着金碧辉煌,大气精致的皇宫内院。
四周雕梁画柱,却少了几分热闹的人情味。
一旁的小太监连忙迎了上来:“皇后娘娘应该没有走远,不然宫人一定会发现的!”
楚凉夜却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江灵歌想要离开皇宫简直不要太容易。
即便是皇宫那些地下的通道他已经堵上,甚至安排人重点看守,可是他没有忘了,江灵歌的手中还有一份和他拿到的不一样的,更隐秘的地图。
“是这宫里,让你觉得闷了吗?”
影七等人低着头跪在楚凉夜的面前,他们被安排保护江灵歌的安全,却愣是将人给看丢了。
楚凉夜目光冷漠的注视着几个手下,御书房静悄悄的,就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晰。
影七喉咙滚动一下,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皇上,属下等人一定会将皇后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皇后居然会离开皇宫。
而且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楚凉夜听到影七的话,总算有了动作,周围的压力减轻了许多,让几个影卫长长的出了口气。
坐在上方的男人声音冷沉:“你们最后见到她,她在做什么?”
“皇上,皇后娘娘在……沐浴!”
影七说完,脸色更白了。
虽然他们奉命保护江灵歌,可是皇后娘娘的隐私却不能窥探,不然他们绝对好不了。
楚凉夜紧绷着唇角,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子上。
对于江灵歌的安全,他暂时不会太担心,他突然想到了昨晚她说的话。
她会照顾好自己。
那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她不想在皇宫里待了吗?
“朕亲自去找!”
影七猛然抬起头来:“皇上,如今西楚内部动乱,外面还有南祁虎视眈眈,如果您不在宫里,怕是会很麻烦!”
楚凉夜盯着影七:“带着人皮面具,就说朕病了,过几日就会回来!”
楚凉夜的话,影七哪里敢不听,以前他就装扮过城主的样子,现在又来装皇上的。
“属下遵命!”
他还能说什么,楚凉夜的决定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朕觉得,就算朕不在,这皇城你们应该也能打理的好好的!”
一群影卫汗颜,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万一打理不好,这锅谁来背?
楚凉夜淡淡出声:“下去吧,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起身,走到御书房的里面,打开了一条暗道。
没过多久,在皇城外面就出现了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夜城城主的装扮用起来依旧自然,他运起轻功直接来到了云阳王世子,然后让人给云深带了一句话。
云深拿着书信,一张脸难看的厉害。
那上面的意思居然写着,将皇宫里面的琐事都交给他了。
楚凉夜是吃透了云深不会做出任何伤害江灵歌的事情,所以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云深手中的信纸被他狠狠撕碎,送信那小厮见到自家平日里态度温和的主子露出这样的表情来,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云深深吸了口气,用扇子敲了敲桌面:“下去吧!”
他知道,就算想要说不做也来不及了,对方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走了。
他直接被绑在皇宫之中,这下更是没办法离开,皇城之中那些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人去管去收拾的。
如果早一点儿知道江灵歌已经离开皇宫,那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追上去,不会给楚凉夜留下丝毫空隙。
……
柳城之中,江灵歌坐在一个混沌摊上吃东西。
她手中捏着一把长剑,一张脸看上去平平无奇,绝对是丢在人堆里找不着的那种。
身上的衣服有些肥大,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布衣,长发被简单竖起。
背上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杀伐果断的英气。
她没有丝毫优雅的将汤底全部喝完,简单的擦了擦嘴角,将铜板随意的放在桌面上。
她跑出来三天了。
楚凉夜没有让人追过来,她倒是过的自在的很。
江灵歌的目标很明确,她的时间不多了,而现在皇城之中烦心的事情太多,南祁国攻打西楚,她又不能在这件事上帮上什么忙,倒不如自己回唐家看看。
一是给自己寻找能解毒的药。
宽大的衣服遮挡住她的身体,让人并不能看出什么异样,江灵歌简单收拾了一下,继续赶路。
唐家路途遥远,江灵歌计算了一下,就算骑快马,最少也要一个半月的时间。
而且路途遥远,悲凉在西楚最北方的位置,要是自己去走的话,估计半月以后天气就会大冷了。
不过这倒是没什么,江灵歌如今躲开了所有护卫,伪装成一个普通男子的形象,谁也不会想到她会是昭月公主,当初的夜王妃。
这点对她十分有力,只可惜她现在有了个小拖油瓶,不知道能不能赶在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之前将一切摆平。
等她找到解药,然后就寻个安静的地方将孩子生下来,最后再给楚凉夜一个惊喜。
这喜有没有楚凉夜不知道,反正惊是有的。
江灵歌倒是没有单独出发,她寻了个商行一块行走,加上她带着佩剑,又会几手功夫,十分顺利的找了一个押送货物的工作。
顺便蹭个车。
这些人全部都是去北凉行商的,这些人这条路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趟,走的都是比较安全的地方,也让江灵歌十分放心。
眨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距离北凉十分近了。
因为有商行的掩护,江灵歌行走城池之间也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的简直不敢置信。
皇宫之中丢了皇后,也并没有任何人声张,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江公子,等过了婺城,就到了北凉边境,若是时间还足够的话,要不要暂时留在商行?”
江灵歌闻言,对着说话的温婉女子笑着摇了摇头。
“我去北凉为了寻亲,所以不宜多留!”
女子名为兰月,性子柔和婉约,身上穿着打扮十分素淡,杏眸琼鼻,也算的上一个小家碧玉的美人。
她待在商队之中这么长时间,也大概知道了这女子的身份,她乃是这商行老板唯一的女儿。
正常来说,千金小姐都要留在家中娇生惯养,可她偏偏不是,虽然性子柔和,可做生意却不含糊,十分受人净重。
商行这些护送货物的,每个汉子几乎都很喜欢这位大小姐,然而,对方却偏偏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谁知道,偏偏江灵歌却受到了这位大小姐的喜爱。
这倒是让不少人心生嫉妒,但是也有自知之明的,没事就在旁边八卦,顺便给江灵歌出出主意。
“江公子,八成是大小姐看上你了,去找什么亲戚,倒不如留下来得了!”
江灵歌心中一阵尴尬。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马车,却看到车帘被人轻轻撩起一个缝隙,待她抬头的时候,那帘子又撂下了。
江灵歌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更是觉得有些无语。
她虽然女扮男装有些不地道,但是也没想到居然装扮的这样像,就连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同行之人都被糊弄了过去。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好消息。
至少在找到唐家之前,她都不必担心身份会暴露了。
江灵歌微微挑眉:“在下多谢兰小姐这段时间的关照,不过却是有急事!”
说是急事,但是周围的人也没看出江灵歌着急来。
江灵歌找了一颗大树坐下休息,吃着从前面城池买的干粮,目光下意识的去观察所有人。
她觉得很新奇。
上辈子从一开始,她就陷入了无限的仇怨循环当中,最后就算顺利的当上了江家家主,她也没有体会过普通人的生活,然后来到西楚,她便是众人瞩目的王妃,所有人和她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很有保留。
之所以会喜欢暮儿,就是因为暮儿身上那种肆意妄为的劲儿,可后来没曾想,那小丫鬟居然是个公主。
也难怪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怕她。
江灵歌吃了口东西,觉得已经饱了,她之所以选择坐马车,而不是快马加鞭,也正是因为她此时有了身孕。
一个月过去,现在她小腹已经有了很明显的隆起,好在她现在穿的衣服都十分肥大,再加上天气很冷,穿的很厚,她人又瘦,谁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将从额头落下来的碎发轻轻撩开,放在耳后。
脑海之中不由得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张刻入骨子里的脸显露在她眼前的虚空当中。
说不想念是假的,走的时候也没打招呼,真不知道楚凉夜会不会气坏了。
但是她觉得,自己留在皇城之中才最危险。
“时间不早了,这次还真是走了大运,以前这一路走来,不说是否会遇到危险,就连个劫匪都没遇到,真是稀奇了!”
“说什么呢,你还希望遇到危险啊,不想活了!”
“不是我错了,瞧我这乌鸦嘴,不说了!”
那边一阵哄闹,江灵歌看了一眼那些押送货物的武夫,一个个都是粗人,她虽然性子不似女子那般柔软,但也和对方格格不入。
为了掩饰身份,她可是多穿了不少衣服,还在鞋垫子底下放了东西增高。
这会儿站起来,虽然面向普通,可人的气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最中间那马车上做的就是兰月,她身边还带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那小丫鬟低声说道:“小姐,江公子马上可就要走了,有些话再不说可就迟了,奴婢看他模样虽然一般,可是性子很好,文志彬彬的,和那些粗人绝对不一样!”
兰月脸颊有些可疑的红晕,抓着帕子的手轻轻搅动着:“他不像是普通人,说话做事十分稳妥!”
小丫鬟一脸赞同。
“小姐,老爷一直着急小姐的婚事,想必您将人带回去,老爷也一定会同意的!”
说到这里,小丫鬟眼底满是怒气:“要不是家里都被那女人给管着了,小姐留下不痛快,也不至于东奔西走,干这种又苦又累的活!”
兰月点点头,心中多少有些紧张,她抿了抿唇角:“可是江公子看样子不太愿意!”
小丫鬟这回也愁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姐,她眼珠一转,小声说道:“小姐不防去问问江公子要找的亲戚谁什么人,到时候也好有个联系,不然的话这人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一听到再也见不到了,兰月顿时急了。
她连忙从马车上下来,犹豫着来到江灵歌面前:“江公子,家父本就是北凉人士,不知道您要找的是什么人家,我也许能够帮的上忙!”
江灵歌一愣,倒是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她淡淡笑了笑,“是唐家!”
“唐家?”
兰月一愣,这北凉姓唐的十分多,要是光凭这个可什么也找不到:“不知道是哪里的唐家?”
“北凉源城唐家!”
一听到这个唐家,兰月的脸色顿时有些变了:“你是说,四大世家之意的唐家?”
江灵歌见到兰月的脸色,不由得疑惑道:“怎么了?”
“那个唐家是不是善医术毒术?”
对于兰月的问题,江灵歌也没有隐瞒:“对!”
兰月脸色煞白,满脸失落,她上上下下再次打量了一遍江灵歌,只感觉心情莫名的难受起来:“我知道唐家在哪儿,不如就一起去吧!”
江灵歌没有拒绝:“那就麻烦兰姑娘带路了!”
兰月有些不甘心:“对了,你是唐家的什么人?”
北凉源城的唐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得,那是在北凉受到皇室尊重的世家大族。
唐家就是源城的土皇帝,想要在那里立足,都要经过唐家的允许。
虽然唐家这么多年以来已经衰落了,可瘦死的骆驼还是比马大,哪里是一般的家族敢肖想的。
“只是一个旁支亲戚罢了,过来投奔,怎么了?”
兰月眼前一亮,听到她这么说,不知道怎么就放了心:“江公子,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应!”她低下头,心思有些扭捏,脸颊绯红:“我家刚好就在源城附近,距离源城也不太远,能不能邀请公子去我家借助一/夜,就说……就冒充一下我的求娶之人,因为我父亲打算等我回去以后让我嫁给刘家的一个人,我不喜欢!”
江灵歌呆住了,拿在手里的包袱差点儿掉在地上。
兰月有些害怕江灵歌会拒绝,连忙说道:“如果江公子不愿意就算了,不强求的!”
但是那委屈的模样,好像江灵歌不帮忙,就像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儿一样。
江灵歌无言以对,这一路上受到兰月的照顾不少,如果连这点小忙都不帮不太合适,可是帮……她怎么帮。
她不光是个女人,还是个孕妇。
虽然现在肚子还看不会被人看出来,但是等这个冬天一过,或者月份大些,绝对暴露的。
“需要几天时间?”
兰月心中一喜,知道江灵歌答应了:“不需要多久,只要一天就好,第二天咱们就离开!”
听到这话,江灵歌松了口气:“我会帮你,不过兰小姐当不得真!”
她和兰月不过是萍水相逢,走了一路的陌生人罢了,她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姓名和身份都不知道,就算在以后,她回想起来,也只会想起一个叫做江陵的过客而已。
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西凉的边城,边城的人口比较少,街道上的行人也都稀稀拉拉的,但是这些人的穿着和西楚已经有了不少区别。
西楚之人擅穿长袍,即便是冬天,也都喜欢在身上披个厚厚的袄子,而这里的人男子女子都是十分剪短的打扮。
女子裹着袄子,下摆穿着袄裙棉裤,因为北方的天气骤降,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雪痕。
江灵歌下了马车走在货前方。
一个人影忽然疾步跑了过来,即便江灵歌反应过来躲开,腰间也被人擦了一下。
“叨扰了!”
那人连忙道歉,低着头转身就走。
江灵歌也没当回事,旁边的人立刻提醒她:“江公子,你身上可有什么东西少了,那人明显是个扒手!”
她一抹腰间,果然放碎银子的袋子不见了。
她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远处像是想起来什么:“无所谓,没了就没了!”
江灵歌出来以后带了不少钱,再加上云深之前还送了她一块令牌。
他说,只要拿着那块令牌,就能在全国各地所有的金华钱庄拿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江灵歌出门的时候可没忘了将这东西带来,虽然这金华钱庄她不打算拿回来,但是如果关键时候,这令牌一定能派的上用场。
“那你没了银子,将来怎么住店?”
有人关心的问着,却被旁边人拽了拽袖子:“江公子找到亲人,还怕没有银子吗?”
“就是!”
只是多了句嘴,这下所有人也不关心了,江灵歌继续向着城中行走,可没走多久,一个人突然跑到她面前,直接举着他刚刚偷走的袋子跪在地上。
“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饶命!”
那人鼻青脸肿,嘴角还带着血痕,跪在地上的身体不住的哆嗦。
江灵歌诧异,她出手将他手上的钱袋子拿过来。
那人身上满是狼藉,可唯有钱袋子是干净的。
“你……”
“啊,别杀我!”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也不管别人的视线。
不少人看到江灵歌手上的东西,顿时忍不住笑了:“真是奇了怪了,居然有人把偷走的钱给送回来!”
“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
感觉到前面不走了,后面马车上的帘子先起来,兰月有些疑惑:“怎么了?”
立刻有人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兰月低笑了一声:“怕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吧,真是怪人!”
这点小插曲谁也没有注意,江灵歌死死的捏着袋子,眼底的色彩深了深,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什么也没说,继续和众人向着前面走去。
她终于知道这一路上为何风平浪静,为何一点儿危险也没有遇到了,更知道刚刚那钱袋子是怎么回来的。
但是对方不出来,她也不说。
找了一间客栈,众人总算是摆脱了风餐露宿,飞快的钻进暖洋洋的房间之中。
江灵歌自己找了一个房间住下,让小二打了水,她好在屋子里好好沐浴一番。
将身上的棉衣脱下,江灵歌钻进还冒着热气的浴桶之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在这个时代赶路,还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她有些怀念飞机汽车了。
不管多远的地方,只要睡一觉的时间就到了,哪里像是现在这样,走个路都要几个月的时间。
轻轻摸了摸已经有了明显隆起的肚子,江灵歌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轻笑来。
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收拾好清理了一下,等她洗漱完毕的时候又被重新戴上。
刚刚穿好亵/衣,房门就被敲响了。
一开门,居然是兰月身边的丫鬟。
那丫鬟不敢直视江灵歌的眼睛,直接飞快的说道:“小姐算了算,明天晌午应该就能到兰家了,希望公子今晚做好准备,到时候不要露出什么马脚,其他的交给小姐就好,等到见过家主,小姐就会给公子带路,让公子顺利认亲的!”
江灵歌点点头:“告诉你们小姐,我知道了,叫她不用担心!”
将房门关上,江灵歌一阵头疼。
不过现在已经确定的是,那个男人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
可是她又有些担心,她这一出来就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难道他到手的皇位不要了?
心中恍然着,江灵歌疲惫的躺在床上,没多一会儿就陷入深眠之中,房间之中的蜡烛被风吹的摇曳了一下,没多久就熄灭了。
漆黑的房间之中,一道黑影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动静。
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下反射着光芒,那人静悄悄的来到江灵歌的床边,轻轻点了一下江灵歌的穴道。
这下,江灵歌睡的更深了。
来人将她浑身上下都简单检查了一遍,见到没有任何伤痕,这才长处了口气,有些冰凉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那声音多了几分幽幽之意:“你既然不想看到我,我就暗中保护你,不来烦你,给你足够的自由,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会一直看着你!”
他语气停顿了一下,空寂的房间之中回声轻荡:“谁也不能伤害你!”
楚凉夜知道江灵歌这段时间有所察觉,但是他依旧没有露面。
就算出现,也只是在夜色中,所有人都休息之后才会躺在江灵歌身边,点了她的睡穴抱着她入眠。
他会提前出现在这商队前方的道路上,将那里所有的障碍全部铲除,不给江灵歌增添一丝一毫的危险和麻烦。
至于皇城,在他出来以后,就没有再回去过。
那边怎么样了,他也不知道,楚凉夜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般任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