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问，林羡鱼是如何准确找到梁王的人马在何处？”
“是！”
沈柔没有片刻的迟疑，直言道：“梁王回京，就连巡防营都没有察觉，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其实不难猜。”
秦川缓了口气，遂缓声道：“自我入朝以后朝中百官处处针对我，但最终结果却是让陛下同意三位皇子入朝参政，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毕竟，他们年纪也不小了。”
“可问题是……”
问题是，梁武帝在兑现当初皇榜上的承诺时，特意将先前的梁王府赐给了他。
按说，当年梁王府失火早就烧的一干二净，可他入住时梁王府内草木葱郁，亭台楼阁重重，假山林立，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后来去工部查过此事，得知这是梁武帝的意思，按照原先梁王府的景致恢复的。
秦慕那个人一开始既然就是被人利用，他身边那个幕僚想必就是梁王通过娴妃送到他身边的。那天秦慕去郡王府时，那幕僚也跟着。
“所以，当日太子说有惊喜送给我，并非指宫宴陷害我，而是他极有可能知道会发生此事。到郡王府也许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梁王的意思。”
“你是说，梁王入京……其实，其实一直藏……”
沈柔脸色变得很是难看，没有把后面的话说下去。
郡王府是旧的梁王府，又是重新修缮过的，那么梁王在京都最熟悉的便是这地方，而府中到底藏着什么，梁武帝和梁后肯定心知肚明！
那……
那当初梁武帝让禁军做郡王府的护卫，恐怕也是早就料到这一点！
而且刚才他也听到了殿内众人说的话，陛下和皇后显然早就有所准备！
换句话说，其实今天这个局面，帝后早已预料到！
而他们，不过都是帝后手里的棋子！
即便没有他们，梁王一干人等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想到这里，沈柔背上登时起了一层冷汗，经夜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沈将军，夜风寒凉，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得注意身体。”
秦川说着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凑到她耳畔轻声道：“这些不过都是帝王心术，当然咱们那位陛下还是很信任你爹和徐大人的。”
“不过……”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往后退了两步，“沈将军如今也已到了议亲的年纪，太子虽然被废，可余下两位皇子定然是要娶亲的。”
“沈将军……有时间多替自己想想吧。”
说完这话，他毫不犹豫抬脚朝宫门口走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柔愣愣地站在原地半晌没能回神，许久后额上竟已满是冷汗。
她倒是忘了，如今这朝中手握兵权的就是她跟父亲。
两位皇子要娶亲，她定然是首选之人。
无论谁娶了她，无异于离那帝位就近了一步。
可是，不管是秦桓还是秦风，她都不喜欢！
她更不喜欢的是，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她不想成为后院里那些勾心斗角的金丝雀，她的人生应该在战场！
想到这些，沈柔缓缓抬头看着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的背影，声音低低道：“如果，如果……如果我选你呢？”
可很快她就自嘲地笑了起来。
秦川，安平郡王……
他才是最有可能登上帝位的那个人！
毕竟，他是皇长子！
此刻的秦川离开了皇宫，慢悠悠的走在苍茫夜色中，风卷着他的衣衫凛凛作响，可他却感觉不到冷，甚至还觉得热血沸腾，更加清醒！
帝王至尊，果然没有一个简单的！
帝王心术，那便是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
幸而……
幸而他一开始没有在这深宫中，可他终究是逃不过的。
“难啊！”
秦川慢悠悠吐了口浊气，转身看着那灯火通明如白昼的重重宫阙，看着来往奔走的禁军和巡防营的人，心知今夜必将是暗潮涌动。
他几乎可以预见，今夜注定有不少人难以入睡，更有不少人家中将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