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我将她送回了家,临走前,我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她点头应下。
分别之后,我正想回去,就看到吴可心又给我发了条信息,问我什么时候能去看许织梦一眼。
这几天忙的我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回了对方一句我就直接开车去了医院那边。
到了医院后,一进去病房,就看到许织梦坐在床边发呆,她已经带上了毛线帽子,或许是因为癌症导致头发全都脱落完了,所以拿帽子遮盖。
虽然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是在那宽宽大大的病号服里,她的肩膀瘦削的令人心惊,而且,还很单薄,整个人像根芦苇杆似得,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到我时脸上没露出太多表情,淡淡的跟我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我将手中提着的果篮放在床尾凳上,说道:“吴可心刚才给我发信息,让我过来看看你。”
“……”
她沉默片刻,突然说:“谢谢你,不用了。”
语气生疏客套的让人觉得陌生。
我皱了皱眉,不解道:“织梦,你怎么了?”
她摇头,笑了笑:“我没怎么呀?”
我知道她肯定有事情瞒着我,但也不好追问,便顺势岔开话题道:“你最近好些了吗?”
“不算很好。”她苦笑道,“我这副样子你也看到了,你一定会觉得很吓人吧?”
闻言,我摇头道,“我也得过癌症,我明白你的感受,再说了,这些都只是因为病情导致的,将来病好了,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不敢多看她的脸,她如今的颧骨都瘦的突出了几分,整个人的眼窝深陷,我不敢相信,才短短半个月,她就瘦了这么多。
“真的吗?”她轻声喃呢道,“将来,真的可以恢复健康吗?”
“嗯!”我郑重其事的向她保证道,“一定可以的。”
“呵呵……”
她笑容凄凉,目光茫然的看着我说:“那你觉得,现在的我,还有希望吗?”
我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织梦,我觉得,人还是要抱有希望的,万一呢,你怎么知道奇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她打断我的话,幽幽叹口气说:“是啊,奇迹曾经发生在我身上过,可是后来又消失不见了,我不敢再奢望了。”
我抿紧唇角,心底涌起一股悲伤的情绪,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似的,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安慰她:“织梦,别灰心丧气,你会好起来的!”
“我已经认命了。”她低下头,双眸空洞无神,喃喃道,“从我复发以后,其实我很怕死,但是在这里,可能昨天遇到的病友,今天就彻底离开了,他们走的都好快,所以我也开始迷茫,到底生命为什么会这么脆弱?我会不会也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听到她的话,我忍不住的感到憋闷。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心灵,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呼吸太粗重,就会扰乱此刻宁静的氛围,让她察觉到异常。
过了良久,我缓缓吐出胸腔里憋闷的浊气,说道:“织梦,你还年轻,你的未来还很长远,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不舍得让你离开这个世界的。”
她抬起头,冲着我笑道:“你也相信?”
我点头,诚恳的说:“我愿意相信。”
她垂眸,掩饰住眼中的泪水,说道:“你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疑惑的看着她。
她却忽然沉默了下来,没有立刻告诉我原因,反而说起了别的:“魏雪晴对你好吗?”
“她对我很好,很关心我。”
“哦……”她微微颔首,似乎若有所思,过了几秒钟,才继续道,“你比我幸运,遇到一个真心爱护你、关怀你的女孩。”
“谢谢你。”我由衷的说。
她微笑:“不客气。”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羡慕你还能拥有一份完美的爱情,而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机会。”
她这番话,让我更加不明白了。
我问她,“是因为我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许织梦嘴角扯出一抹释怀的笑容来,然后看着我说道,“其实我已经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原谅我了,因为我也是最近才明白,有些事过去了,就无法再挽回了,尤其是感情这回事,当初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行为,你已经被我伤透了心,自然不会再对我有所期待,所以即便我付出的再多,也没办法挽回我在你心里的形象了,对吗?”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许织梦笑着看着我,又问:“我说的对吗?”
我点头:“嗯,所以后来你做的那些,我更多是出于一个朋友的立场上感激你,我们之间的那些事,其实在上辈子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许织梦笑了笑:“嗯,我都懂。”她停了一瞬,又说,“既然我们都彼此明白,就别再谈论以前的事情了吧,免得勾起不愉快的回忆,不值得。”
“你好好的。”我劝道,“不管怎么说,可心和我都不会不管你,你这边治疗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
许织梦却摇头道,“不用了,其实跟着劳伦斯的这段日子,他倒是给了我不少钱,目前还够我的治疗费的。”
“但是能不能好,真得得看天意了,毕竟我这是复发,比上一次的情况更加糟糕。”许织梦说着,又再次看向我问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哪天要是离开这个世界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我其实不想接这种话,这样的对话给我一种临终前托付遗言的感觉,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但是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我又不得不应承下来。
许织梦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妈已经去了,我爸估计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