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诉离殇
最后一个见到林晓晓的是同寝室的王锦,那天黄昏她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搁着玻璃看见林晓晓坐在桌前拆纸鹤。那个电话只打了几分钟,她向来不是多话的人,这个电话,也不过是对父母的例行问候。
挂断电话进来时,她发现林晓晓哭了,拆纸鹤的那只手也停住了,她啧啧称赞,还以为袁子林写了多么惊天动地的情话。随后她就出门了,忙着去图书馆继续为考研奋战。
那一晚,林晓晓没有回来。
这并没有引起王锦和许筱娴多大的注意,到了大四,在没有课的前提下,很多人都随意出行,想去哪儿抬脚就到了哪儿。她俩嘀咕了几句,都以为林晓晓是心血来潮旅游去了,于是都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
只有袁子林觉察到了不详,男人一般没有第六感,但凡有,大部分都是灵验的。他隐约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她的忽然离开绝对不止去旅游那么简单。于是,他开始了艰难的寻找过程,她的手机关机,他便给她发短信,给她写邮件,期盼着她看到后第一个联系他。
在焦虑的等待寻找里,时间过了一天又一天,林晓晓始终不见踪影。最后,袁子林辗转找到了她父母的电话号码,他迫不及待打了过去,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她平安无事的消息。可是在听完袁子林紧张的叙述之后,林妈妈出人意料地沉默了许久,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心急火燎。半响,她叹口气,幽幽说一句:“随她吧,女儿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了。”
随即仓皇挂断电话,袁子林举着手机愣在原地,他无法理解林妈妈的淡漠,但对一切又无能为力。那是大四的深秋,各类招聘会正在如火如荼展开,他的父母早早给他在家乡寻觅到了合适的岗位,父母的理由很充分,他的哥哥张墨不知去向,他们需要有一个儿子在身边陪伴即将到来的老年时光。可是,一向孝顺懂事的小儿子这次忤逆了父母,他不顾一切地自己签了就业合同,执意要留在C城。
对大学生们来说,过得最飞快的日子应该就是大四那年,兵荒马乱一般的各种聚散离合在眼前一一走过。秋去冬来,春暖花开,烈日炎炎,青春就在简单的四季变化里一晃而过,到了快要说再见的时候,袁子林终于又见到了林晓晓。
那个夏季有一个接一个的告别宴,似乎真要醉足三千场,才能不诉愁肠不说离殇。那一个傍晚他照旧跟着范晨纲浑浑噩噩去赴局,没想到走进那家餐厅,一眼望见了正与粟小米说说笑笑的她。
盛夏时节,她穿了一件白色雪纺衫配水蓝色牛仔,头发梳成高高的发髻,看上去清爽自然。见了他,她也是自然地笑着,仿佛从没有过忽然失踪那回事,仿佛不过是昨天挥手告别今日又相见。更有可能的,是她从未把他当做一个非同寻常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