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祁楚被分开了。
智脑只单独约见持有芯片的我。
它如遇知己般对我推心置腹，夸赞我的天赋与冷静，与人类的贪婪和怯懦截然不同。
甚至告诉了我它所谓的地球减负计划。
此刻我才知道，并非每一批抵达顶层的人都会面临玫瑰选择题。
二分之一的概率，我那一批刚好被抽中。
它说芯片只能停滞它的核心功能，并不能摧毁它坚实的防御体系。
对它而言，这只是一块沉睡芯片。
《红玫瑰庄园》依旧会按照早已编好的程序进行下去，无法停止。
约见我并非因为芯片，而是它不喜欢偏离预期的数据。
我的存在，人类的死亡率大大下降，这不利于它优胜劣汰。
所以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
“在最近的十层中，你的感情波动已经趋近于无。哪怕危机生命，也没让你的心跳加快一毫秒。”
“你比任何人都更适合这里。”
“我将在《红玫瑰庄园》中将你豁免，赋予你仅次于我的权力。但条件是，离开人类，进入我的世界。”
我笑了，笑它鬼话连篇，故作镇定。
但我并不反感。
“那芯片呢？”我扬了扬手中的芯片。
它温和一笑：“我说过，我只要你。”
一小时后。
我和祁楚从AS大厦走了出来。
公会的人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纷纷上前询问。
我说一切顺利，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
蒋心怡松了口气，但林子周却发现了祁楚的不对劲。
他一直站在离我很远的距离，静静的看着我。
“祁哥怎么了？”
“有些情绪吧。”我说，“我没告诉他我要留下。”
“什么？！”
看他们惊恐的眼神，我想起，我也没告诉他们。
——
我答应了智脑，加入了它的阵营。
然后在它得逞的笑容下，将芯片打了它的核心。
我不管它说得有多么的天花乱坠，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在它放松警惕时，将芯片植入。
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死亡，我都会毫不犹豫应下。
因为我已经厌倦了这场名为生存的骗局。
所以它的提议对我来说是意外之喜。
没想到智脑也有弄巧成拙的一天。
它之所以敢将我纳入本体，无非是因为一损俱损。
芯片植入，它沉寂，我被困。防御依旧坚不可摧，重创只是徒劳无功。
我不过是接替了它的工作。
其实这笔买卖对我来说并不划算，相当于我用命去换它沉睡五年。
智脑觉得我是聪明人，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事。
显然，它并不是很了解我。
蒋心怡刚想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祁楚就快步走到了我的身前，沉着脸将我拉到了一旁。
“你说信任是相互的，这句话还算数吗？”他看着我的眼睛，神情复杂。
像是我先将他抛弃。
在生存中绑定的人最容易出现这样的依赖情绪，我能理解。
便安抚道：“祁楚你有想过惩罚的那道天雷从何而来吗？”
我不认为智脑拥有引雷这样超自然的能力。
“你怀疑过吗？人类被集体催眠于类现实中，类现实的死亡是现实世界的脑死亡。”
凭借人类现在的科技，只要在休眠仓就能以年为单位进行零耗能休眠。
然后在意识里通关一层又一层。
但疾病不行。
现代医术下，哪怕在休眠仓，脑死亡一旦超过一日，也会彻底无法恢复。
祁楚愣愣地看着我。
他不知道，我的推测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世界很真实，真实到所有的一切都一比一复刻，近乎完美。在所有一切都是虚假的世界里，智脑是唯一的真实。”
所以它才会将自己层层把守，它就像个阵眼，将所有人阵在里面。
“可人体无法跨时空传送，更无法颅内传音。”我提醒他，“我们早该意识到。”
所以我选择将计就计进入智脑。
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在这个类世界一天，就会被永远蒙在一层纱布下。
“所以……你看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
智脑休眠，我从主机端苏醒。
意识封存于数据并非难题，难的一直是伦理问题。
智脑显然没有这样的顾虑。
它将我彻底锁在了主机之中，依托它强大的数据，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