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利用抗战消耗异己的策略。
在狼牙合成旅这样超乎常理的存在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危险。
“阎老西那边有何反应？”
委员长突然问道，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峻。
“阎长官闻讯后，据说在克难坡闭门不出，情绪极为复杂。”
“其麾下王牌358团团长楚云飞，曾与顾云阳并肩作战，关系微妙。”
侍从室主任谨慎地汇报。
“哼！”
委员长冷哼一声。
“阎老西首鼠两端，如今怕是悔之晚矣！”
“他以为坐山观虎斗便可渔利，殊不知猛虎已长成！”
“下一个目标是谁，犹未可知！”
他走回桌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榆社的位置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此风绝不可长！”
“八路军此番声势大涨，必更加桀骜不驯，尾大不掉。”
“必须设法遏制！”
“委座的意思是……”少将参谋试探地问。
委员长沉声道。
“严密封锁消息！”
“对榆社大捷，国内舆论要冷处理，尽量压缩其报道版面，强调我军在其他战场的辉煌战绩！”
“绝不能让八路军独占鳌头，抢了全国抗战的风头，乱了民心士气！”
“是！明白！”侍从室主任立刻记录。
委员长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电告二战区，严令晋绥军、中央军各部！”
“务必严守防区，未得军委会命令，不得与八路军，尤其是狼牙合成旅发生任何形式的摩擦或合作！”
“违令者，严惩不贷！”
“要尽可能地……孤立他们。”
他刻意在孤立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再就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让戴雨农的人，给我盯死榆社，盯死顾云阳！”
“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同时……寻找机会，可采取非常手段！”
这番话，已是杀机暗藏。
“是！学生（卑职）明白！”
两人齐声应道，心中凛然。
知道校长对顾云阳和狼牙旅的忌惮，已升至最高级别。
委员长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独自一人时，他再次走到地图前，望着晋省那片广袤的土地，脸色阴晴不定。
顾云阳和狼牙合成旅的崛起，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他的战略布局之中，让他感到阵阵刺痛和不安。
……
晋西南。
晋绥军358团新驻地。
团部内，楚云飞拿着那份辗转送达的榆社大捷简报，久久伫立在地图前，一言不发。
团参谋长方立功站在他身后，同样面色凝重。
地图上，代表榆社的点已经被楚云飞用红笔重重圈起，旁边标注着狼牙合成旅克复的字样。
而那场惊心动魄的黑石峪歼灭战，虽未在地图上直接显示。
但其战略意义，如同无形的冲击波，震撼着每一位职业军人的心灵。
“围点打援……全歼旅团……攻克坚城……”
楚云飞低声重复着简报上的关键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
反而充满了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有敬佩，有震撼，有向往。
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自身处境的忧虑。
“团座！”
方立功打破了沉默，语气干涩。
“顾云阳此人用兵如神，其部战力……已非我等所能揣度。”
“经此一役，狼牙合成旅声威之盛，在华北恐已无人能及。”
“八路军由此部队，如虎添翼啊！”
楚云飞长长地叹了口气，将简报轻轻放在桌上，目光望向窗外萧瑟的景色。
“立功兄，何止是如虎添翼？”
“此战之后，晋省乃至华北的抗战格局，怕是要彻底改写了。”
他走到窗前，声音低沉而清晰。
“你想一想，日军丢失一个整编旅团，又沦陷一座重要县城，以其睚眦必报的性格，接下来会如何？”
方立功神色一凛。
“必然疯狂反扑！”
“集结重兵，誓要夺回榆社，雪此奇耻大辱！”
“不错。”楚云飞点点头，眼神深邃。
“一场规模空前的恶战，即将在榆社周边爆发。”
“而顾云阳他要以榆社为磨盘，硬撼日军的重兵集团！”
说到这里，楚云飞的语气中不禁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钦佩。
“这份胆魄，这份担当……云飞自愧不如。”
“若换做是我，即便有同等兵力装备，是否敢下如此决心。”
“在敌后坚守一座孤城，迎接鬼子倾泻而来的怒火？”
方立功默然。
他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晋绥军，乃至大部分国军，缺乏这种与强敌进行战略决战的勇气和本钱。
“团座，那我们……”
方立功试探着问道。
“阎长官那边，态度暧昧。”
“我们358团经古城之败，元气未复，夹在日军和八路军之间，下一步该如何自处？”
楚云飞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阎长官的算计，你我都清楚。”
“他想左右逢源，但如今这局面，墙头草怕是做不得了。”
“八路军展现出如此实力，鬼子又即将大举报复，我们若再首鼠两端，只怕两头不讨好，最终成为牺牲品。”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沉吟良久，才缓缓说道：
“传我的命令，全团即日起，进入最高战备状态，加固驻地防御。”
“没有阎长官的明确指令，绝不可轻举妄动，尤其不得主动挑衅八路军。”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对方立功道：
“立功兄，你替我拟一封密信，以个人名义，发给顾云阳。”
“团座？”方立功有些惊讶。
楚云飞目光坚定。
“不必涉及军事机密，只表达对他取得榆社大捷的祝贺，赞其抗日之功。”
“言辞要诚恳，但要把握分寸，绝不可授人以柄。”
“另外……隐晦提及。”
“若榆社战事吃紧，我358团在力所能及且不违背上峰军令的前提下，或可于侧翼予以策应。”
方立功立刻明白了楚云飞的深意。
这是在为358团留一条后路，也是在向顾云阳和八路军释放一种善意的信号。
在如今诡谲的局势下，这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
“卑职明白，这就去办。”
方立功重重点头。
楚云飞再次望向榆社的方向，心中波澜起伏。
顾云阳和狼牙合成旅的崛起，不仅改变了敌我力量对比。
也迫使像他这样的中间势力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和未来。
在这场关乎民族存亡的战争中，个人的命运与抉择，显得如此沉重和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