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姚青凌用尽全力嘶吼了一声,走一步顿一脚,双眼血红,青筋暴起,羊水仍在流淌,她的裤腿都是湿的。
这一幕,将所有人都吓着了。
尽管丫鬟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定要回侯府生孩子,可既然主子这样坚持,她们也只能跟着她的意愿走。
夏蝉最先冷静下来,她请肖平峰骑快马去侯府,通知祝嬷嬷做好生产准备,烧热水什么的,再叫稳婆都去房里等候,产床也要铺好……
她说得又快又急,肖平峰听得一脑门子汗,努力记住她说的每一个字,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盛大河也想帮忙,问道:“夏蝉姑娘,那我呢?我呢?”
看到姚青凌这样,他很是愧疚。
原来不是姚青凌摆架子不去见他,是她就在临产期,而他还让她的肚子上开刀。
他真是该死啊!
夏蝉恼恨地瞪他一眼:“你能有什么用,滚回你的码头上,别再给小姐添乱!让开!”
盛大河第一回被一个小丫头吼,愣愣地退到一边。
可这时,青凌疼得走不下去,不得不蹲下来,好在后面何茵一直搬着椅子,在青凌走不动时,将椅子顶了上来。
楼月灵机一动,说:“我们抬着小姐走!”
好几双手握在椅子扶手,正要把姚青凌抬起,这时蔺拾渊突然进来。
一看姚青凌又是血又是汗的,脸都白了。
但他没有片刻犹豫,上前一把将姚青凌抱起,几个大步便走向门外。
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那人一个纵跃,飞身上马车,同时吩咐马夫往侯府快赶。
盛大河看到蔺拾渊,正要对他兴师问罪,刚张嘴就眼看着人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欸,欸……”他指着马车尾,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利索。
楼月追出来,一把推开盛大河:“欸什么欸,别挡道。”
她与夏蝉何茵几个人没赶上马车,好在铜锣巷有一辆备用马车,这会儿正能用上。
盛大河想跟着去侯府看看,被夏蝉拒绝了。
“侯府是你能去的吗?滚回你的码头!”
盛大河看着第二辆马车绝尘而去,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奶奶的……”
旁边的二当家看他一眼:“刚才那人是蔺拾渊吧?”
“是,怎么不是!”盛大河瞪他一眼,虽然速度很快,可他又没有老眼昏花,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是那人。
不过是穿了锦衣华服,束了玉冠,与从前的布衣不同,差点没认出来。
二当家却说:“那他的武艺很可真厉害。”
姚青凌起码得有一百四十斤,蔺拾渊抱着她还能起身跳纵,看起来像抱着一条棉被似的。
盛大河突然瞧着二当家,好半天没说出话。
他们这帮人乌泱泱地来,是想要干嘛来着?
另一头的马车车厢内,姚青凌紧紧咬着唇,掐着男人的胳膊,忍受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痛楚。
她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只是闻着他的味道就觉得心安许多。
她虚弱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蔺拾渊:“我不放心。”
其实他一直跟在她后面,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是不会出现的。
姚青凌道:“盛大河肯定看见你了,他……我们两个……”
疼痛与恐慌让她的思维不连贯。
蔺拾渊捏着袖子擦拭她的汗,既紧张又难过,他打断她的话:“别说话了,任何事情都没有眼下重要。省下力气,一会儿有你用上力的时候。”
他紧张的是,他们现在还在马车上,不知道这程度的颠簸,会不会把她的孩子颠出来。
他难过的是,姚青凌只是个女人,却要承担不该属于她的责任重担,就快临盆了,还在为事操劳。
他什么都帮不到她。
忠勇侯府。
木兰院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其他院子的人。
马氏带着姚青绮,马佩贞来了木兰院。
只见祝嬷嬷领着一帮婆子丫鬟们紧张兮兮,进进出出。
她把祝嬷嬷叫过来,问东问西,祝嬷嬷不想搭理她,可又迫于她是侯夫人,不得不回答她。
马氏问了很久,拖延时间,明显是不想放祝嬷嬷去干活。
“……姚青凌是个事事都有把握的人,她这时候还往外跑,说明她问题不大。再说了,这满院子的丫鬟婆子还不够用的吗?”
祝嬷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夫人,这生孩子的事情,哪能精确到哪一天。”
“你说的倒也是。那就去吧。记得用心做事,姚青凌是侯爷的嫡亲侄女,侯府二房的唯一血脉,若有丝毫闪失,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够赔的!”
马氏终于放人,回头,她与姚青绮互相使了个眼色。
刚才拖延那么长时间,就是要让她们安排的稳婆进去做事。
姚青凌的几个大丫鬟都不在,祝嬷嬷也被绊住,她送进来的稳婆就没人盯着了。
“娘,姚青凌她好几天没出门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马氏扫一眼姚青绮:“你管她出去做了什么。这木兰院的事儿,我们其他人伸得进手吗?”
马氏对姚青凌有很多憎恶,其中一点就是姚青凌把她的院子护得像铁通一块。她经营侯府这么多年,都没做到这一点。
她阴冷地笑了笑,这下就看姚青凌有没有命从这鬼门关回来!
姚青凌的马车刚在门口停下,马氏便第一时间迎了上去,一脸急切道:“这人好好的出去了,怎么就这样了呢。青凌,你忍一忍,孩子生下来就没事了……”
马氏故意挡着路,让蔺拾渊不能顺利进院子。
蔺拾渊一个眼刀子甩过去,怒斥:“滚开!”
马氏吓了一跳:“欸,你敢对我这样说话,我可是忠勇侯夫人!”
蔺拾渊压根不理这什么狗屁侯夫人,抱着青凌就进了里屋。
屋里热烘烘的,热水,装了草木灰的盆子,剪刀、布条……所有东西一应俱全。
蔺拾渊将姚青凌放床上,两个稳婆就接手了过去,祝嬷嬷将蔺拾渊赶出门外。
门一关,蔺拾渊站在门外,只能干着急。
马氏缓缓走来,瞧着他:“蔺郎中,你为何抱着我家青凌回来?”
蔺拾渊收起急切,摆出沉稳的神色,他早想好了说辞,回应道:“路上刚好遇见。情况紧急,方才冒犯了侯夫人,请见谅。”
这一番话,叫马氏无法责骂,她高傲道:“你是大头兵出身,鲁莽无礼惯了,看在你为了青凌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不过这屋子里女人生孩子,你一个外男在这里不合适,还请蔺郎中先行离开。”
蔺拾渊皱了皱眉毛,只觉这侯夫人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