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丑事,被忠勇侯强行摁了下来,谁也不准提。
至于邦儿,众人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却发现邦儿与楼月在大厨房,正在吃热乎乎的包子。
被人找到时,邦儿吃得满嘴油光,楼月则老老实实地蹲在往灶台下塞柴火。
“小少爷饿了,叫奴婢带他去找点吃的。奴婢见少夫人累睡着了,就没敢叫醒她。奴婢有罪,可奴婢留了字条的。”楼月吓得跪在地上,抽抽噎噎的。
事后,也确实找到了那张压在茶壶下的字条。
那茶壶几乎将整张字条都盖住了,而大家发现孩子丢了,只顾得上找孩子,谁还会留意茶壶底下只露出一只脚的纸条?
比起姚青旭那件丑事,楼月带孩子出来吃东西,何罪之有?
陆氏辛苦操劳婆母的丧事,丈夫却与表妹厮混,谁又忍心责怪这个可怜懦弱的女人没有照看好孩子?
忠勇侯烦躁地挥了挥袖子,气走了。
接下来,该去守灵的继续守灵,姚青凌带着两个丫鬟,回到了木兰院。
关上门,她三人互相看一眼,捂着嘴笑。
姚青凌脱下大氅,坐在炕上。
她现在一点都不困,简直是精神抖擞。
楼月沏了茶水过来:“小姐,厨房的包子还是热的,要不要拿来吃?”
青凌摸了摸肚子,是有些饿了。她喝了口热水暖暖身子,道:“好。”
楼月却拿起了乔,她双手叉腰:“你们两个,必须告诉我全部事情。不然我就不去拿!”
整件事,她迷迷糊糊的,等回过神,只看到一群人堵在大厨房门口,把她吓得跪下,差点尿裤子。
夏蝉笑道:“谁让你睡得那么沉。”
这件事情完全按着姚青凌的节奏进行。
她先叫夏蝉回木兰院拿衣服,这样一来,夏蝉就说路上丢了耳坠,引得那小丫鬟去假山那边找耳坠。
第二条线,青凌叫醒楼月,跟她说,想办法带着邦儿去厨房吃东西。
晚上吃素餐,邦儿是娇惯着长大的,哪里吃得了青菜白饭,姚青凌留意到孩子晚上没吃什么晚饭。
楼月只需拿出一块桂花糕就能用香味勾得孩子醒来,再借机让孩子跟她去厨房开小灶。
她按照青凌的吩咐,潦草写了一张纸条压在茶壶下面,既要能看到,又要不能轻易叫人看到。
事情就这样发展下来了。
楼月听完全部过程,恍然大悟。
她撇撇嘴:“大少爷偷吃,嘴没擦干净,叫小姐看见了。不过他那个人,平时就喜欢女色。去僧录司当差,这不是要了他的命么。”
“马佩贞稍微动动手指,就把他勾得团团转。他活该这下场。”
“不过,少夫人好可怜。她以后可要怎么过呀。”
婆母总是端着婆婆的架子欺压她,丈夫又冷待她。
她没有姚青凌的勇气去闹一次,在侯府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就连马佩贞这个表小姐都能将她呼来唤去的。
夏蝉道:“奴婢觉得小姐是好运来了,一下子来了两件好事。”
马氏和姚青绮,不用她动手,人就没了。
姚青旭和马佩贞自己作死,自毁前程。
姚青凌笑了笑:“我也是没想到。”
其实马佩贞能够选择的很少。
她将全部赌注压在侯府,希望和马氏一样攀上高枝,从此一飞冲天。可是,她本身不够出众,一直护着她的马氏又去了庄子。她还知道马氏和忠勇侯的秘密,她慌不择路,这才找了姚青旭,以为能搏一条出路。
可马佩贞的选择也可以很多。
她可以回老家去。那里是小地方,距离京城又远,即使她知道侯府的秘密,忠勇侯也不必忌惮她。
她回老家,仗着侯府是她的姑母家,她都可以给自己找一个高嫁。
是她的野心,被马氏喂大了,收不回来了。
楼月拿来了包子,大家吃饱了就去睡了。
兵荒马乱了一夜,众人的精神都不济,恹恹地应付前来吊唁的宾客。
姚青旭身为长子,又将孝心挂在嘴上,他却没有了身影。
有宾客问起,忠勇侯便解释说,姚青旭悲伤过度病了,正在休息,不能被打扰。
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来,说其实姚青旭遗传了他母亲一样的癔症。
“姚青绮也有癔症,他们是亲兄妹。这遗传病太可怕了……”
宾客们窃窃私语,可还是叫人听见了,搞得马氏的其他几个子女都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
这样一来,世子之位,别说姚青旭得不到,马氏的次子也不行。另两个外嫁的女儿都受到影响,被婆家轻视了。
侯府的人是知道真相的,可谁也不能说那件丑事,只能咬牙忍下来。
姚青凌心情大好,可府中办丧事,她得憋着。
好在她从小到大遇到的苦事太多了,只要想一想从前吃过的苦,完全能控制自己的表情。
又过了几日,三叔一家终于从驻地回了京城奔丧。
要说难受,老三一家完全没有。
他们没有得到过老大家的帮助,还受到排挤,尤其那马氏是个势利眼,她死了,他们有什么悲伤的?
却要让他们兴师动众,千里迢迢回京给她哭丧,又累又憋屈。
唯一的好处就是,京城的侯府比起他们的宅子,好太多了。这里是高床暖枕,还有上百的下人伺候着,想想就舒服。
只是老三有些不解。
“大侄子写信,叫我一定要回来给大嫂奔丧,怎么他却不见人影?”
老三一家完全不知道,他们被姚青旭算计的事情,姚青凌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三叔一家都觉得,忠勇侯和姚青旭就是在利用权势,故意折腾他们。
因为他们到京之后却发现,马氏和姚青绮前两天就已经下葬了。
这算什么?
这不是耍人玩吗!
老夫人只好亲自出面安抚:“青旭年轻,没有想太多。他不知道传信要那么长时间,你们再怎么赶都赶不上的。规矩摆在那儿,总不能停灵时间比嫔妃们还久吧?”
老三一家心里有气,可也可无奈。
既然回京了,就索性过完年再回去。
这期间,却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一日,姚青凌陪着昭儿,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呼啦啦地进来了一大帮人。
蔺拾渊为首,冷冷地看着她。
青凌怔愣,装出跟她不熟的样子,她上前问道:“蔺大人,出了什么事儿,你们一大群人来我侯府?”
她目光清冷,挨个扫过那一片带刀侍卫,最后目光落在一个男人身上。
楼月等几个丫鬟听到动静,都冲了出来。
蔺拾渊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不近人情。
他冷声道:“姚娘子,本官接到举报,说你私自使用贡品——金羽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