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拾渊冷笑一声:“是不是奉公守法,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不再说话。
姚青凌站着,也不做什么,就等结果出来。
楼月和夏蝉都进了屋内,盯着那些侍卫搜查。
用楼月的话说:“咱们屋里的东西都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可别让有些人接着搜查的名义,把东西顺了出去。白白受气不说,还要受其他损失。”
那些侍卫翻东西一点儿也不客气,举止粗鲁,看到什么就翻查什么。
柜子被翻得连七八糟,还打碎了几个花瓶,姚青凌常用的那只掐丝珐琅彩暖手炉也被摔得变了形。
他们甚至连香炉都要打开闻一下,说什么宫里丢了西域进贡的名贵香料。
楼月和夏蝉跟在他们身后,他们将衣服扔在地上,她们就捡起来。
姚青凌的屋子搜查完毕,又去了昭儿和奶娘的屋子。
奶娘正要喂奶,被突然打断,吓得惊叫一声,黑衣男人粗暴的将奶娘赶出来。
孩子又饿,又受到了惊吓,哇哇大哭。夏蝉差点又跟他们打起来。
姚青凌的指甲掐在掌心,差点掐出血来。
她忍不住道:“不能让他们的动作轻一些吗?”
远处,那黑衣男人站在门口,瞧着这边。
蔺拾渊捏着茶杯缓缓转动,淡声道:“姚娘子似乎不懂什么叫搜查。”
“所谓搜查,就是每一个地方都不能遗漏。要在短时间里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难道要他们检查完还得给你收拾起来?”
姚青凌狠狠瞪他一眼,转头走去奶娘那边。
奶娘吓得不知所措,还要哄孩子,都快哭出来了。
姚青凌将孩子抱在怀里:“我来吧。”
奶娘松了手,捏着袖子抹了抹眼睛,带着哭腔道:“小姐,孩子还没吃呢。”
姚青凌看一眼昭儿,轻轻的吻了下他的额头,哦哦的细声哄着。
她转头看了看,打算让奶娘抱着昭儿去下人的厢房,先把孩子喂饱再说。
她抱着孩子往下人的处所去,那黑衣男人忽然走了过来:“站住。”
姚青凌脚步一顿,拧着眉看他:“又有何事?”
男人看她一眼,垂眸看向他怀里的孩子,姚青凌一下子把昭儿抱紧了,怒道:“怎么,难道你以为,这样小的婴儿,能藏起那什么贡品不成?”
男人冷笑一声:“婴儿不行,但婴儿的娘可以。”
“姚娘子,你既然知道金羽绸,该不会不知道,金羽绸为何会成为贡品吧?”
姚青凌紧抿着唇线,懒得跟他废话。
黑衣男人围着姚青凌踱步,慢慢道:“金羽绸不止是轻软透气,更在于这料子穿在身上,不会得皮肤病。婴儿的皮肤最是娇嫩,姚娘子这般疼爱孩子,给孩子穿一件金羽绸做成的衣服,是很有可能的。”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正好走到姚清凌面前,突然出手,将孩子从她怀里抢了过来。
“啊!”姚青凌大叫一声,本能的要将孩子抢回来。
男人单手抓着孩子襁褓,高高举起来。
婴儿的哭声响彻整个院子。
姚青凌的心脏都快吓停了,她脸色惨白,凄厉喊道:“把孩子还给我!”
男人不为所动,甚至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蔺大人早就提醒过姚娘子,不要对抗搜查。姚娘子,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说着,他遥遥扫一眼坐着的蔺拾渊。
蔺拾渊的眸光阴沉如利刃,桌下的拳头早已攥起。
可他现在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说什么。
他如今,是别人嘴里阴沉狠辣的角色。
姚青凌看向了蔺拾渊,怒斥道:“蔺拾渊,我儿子若是有任何差池,我不会放过你!”
“你别忘了,我是明威将军姚锐的遗孤,这孩子,是德阳大长公主的孙子,是当今户部侍郎展行卓的唯一的亲生儿子!”
这话,不止是说给蔺拾渊听,也是说给那黑衣男人听的。
男人眼眸动了动,略有迟疑,臂弯也回缩了一下。
但还是不肯将孩子还给姚青凌。
“姚娘子,若出事,一切由蔺大人担责,我们也只是听令行事。”
蔺拾渊眉心皱了皱,看向那黑衣男人:“田筑,本官可没有说过什么责任都能承担。这孩子是大长公主的孙子,皇上的亲侄子,皇室血脉,你敬着点儿。若是出了差池,你我都要受罚。”
若说这孩子与大长公主和展行卓的关系只是让男人犹豫,蔺拾渊提到皇上和皇室血脉时,男人深为忌惮。
他沉着脸,正要将还给姚青凌,忽然一名侍卫拎着几件淡黄色的婴儿衣服出来了。
“大人,金羽绸!”
蔺拾渊脸色一变,将茶杯放下,那侍卫将衣服递到他面前,蔺拾渊接过衣服,在手中捏了捏:“姚青凌,你有什么话说?”
姚青凌将昭儿递给奶娘时,目光扫过那黑衣男人,转手将孩子塞进了聂芸怀里。
他们再敢动手,聂芸的身手可以避开。
姚青凌走到蔺拾渊跟前,拎起那件小儿衣服,冷笑道:“大人觉得这是金羽绸?你们可见过?”
蔺拾渊道:“根据内务府的记录,今年一共收到五匹金羽绸,两匹送给了蒋太后,两匹给了皇后,另一批还在内库。可是盘查时,那匹布却不翼而飞。根据本官了解,太后和皇后都没有将如此珍贵的布匹赏赐给别人。”
权贵府中的东西,都是打上私家徽记的,进入宫内的东西,更是有着独一无二的特殊记号。
只是布料这东西,已经裁剪成衣服,就不好说了。
姚青凌道:“那民女也便说说,这是什么。”
“这是彩云间的蝉云绸,色泽与手感与金羽绸相似,只是没有传闻中的‘不会得皮肤病’的功效,只是轻软透气。说实在的,金羽绸除了治疗皮肤病的疗效,其他没有什么特别。”
“便是去布料铺子随便找一下,都可以找到与此类似的料子。”
“大人若不相信,还可以查一下购货记录。”
说着,姚青凌摆了摆手,叫人去拿侯府的账簿,连着她木兰院的账簿也一起拿来了。
如今忠勇侯府的中馈由赵妾掌管,听说要账簿,赵妾愣了一下。
她不敢与官兵作对,马上就将府中簿子都拿出来了。
“蔺大人,我们侯府向来规规矩矩,可不敢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赵妾讨好地说。
蔺拾渊看都不看她一眼,坐在那里翻看起来。
绣房还真有彩云间的记录,今年购布十匹,黄两匹,红三匹,紫两匹,青三匹。
连给谁做了衣服也是有记录的。
其中黄、紫两种颜色的布做了婴儿衣裳。
楼月把那件紫色的婴儿服一起拿出来了。
“你们看,这哪里是什么金羽绸!”除去颜色,那紫色的衣服,手感和织布纹路,与那件黄的一模一样。
楼月气道:“你们该不是仅凭金羽绸的颜色,就认定我们小少爷也用了金羽绸吧?”
蔺拾渊抬了抬眉梢,淡淡看向那侍卫:“就没再搜查到其他可疑物品?首饰,字画,瓷器,玉器,或者名贵药材……都没有?”
侍卫神色惶恐,摇了摇头:“没有了。”
姚青凌院子里的东西,都有荟八方的记号,很容易识别。
姚青凌淡漠的瞧着蔺拾渊:“蔺大人为什么觉得,民女这里,一定会有那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