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妘汐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抱住自己的，居然是萧熠。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怕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明明罚了自己，为何还会出现在这里？
萧熠盯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满。
今夜他哄婳儿入睡后，脑海中不知为何，一直想的都是在佛堂中思过的她。
她打了婳儿，他却担心她会在佛堂中冻伤。
本来却置之不理，可是心里却怎么也放不下。
最终，他还是决定来看看。
他告诉自己，他还是要罚她的，只是，她怀着皇嗣，也不能让她这么出事，否则，不好和母后交代。
进来后，他听到了她的梦话。
他突然觉得一阵恼火。
“顾妘汐，不是谁都配叫婳儿，婳儿在朕心中，是独一无二的。你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去肖想，你不配得到的东西。”
她听完他说的话，浑身血液都冰凉了。
他说她不配。
呵呵，也是，顾妘婳是他心中圣洁无比的存在，而自己连蝼蚁都算不上，她连一个和“婳儿”类似音调的名字，都不配拥有。
她垂下眸子，声音自嘲道：“皇上说的是，妾身僭越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说这种梦话了。”
看到她受伤的样子，他胸口不由一窒。
他不懂自己为何总是对她心软。
明明她三番两次地欺负婳儿，可他还是忍不住原谅了她。
不能这么纵容她了，否则婳儿定会被她继续欺负。
萧熠突然放开她，站了起来，冷漠道：“明天你去和婳儿赔罪，朕就带你回宫，否则，你便继续留在白马寺思过。”
顾妘婳打碎了外祖母的长明灯，他还要让她去和顾妘婳赔罪？
顾妘汐的心疼得在滴血。
她的眼神闪过不甘。
可是想到母亲，她还是忍下来了。
太后让她完成的任务，她没有完成，要是还被困在白马寺，太后肯定会认为她没用，说不定，还会牵连母亲受罚....
她只能卑微道：“是，妾身听皇上的，明日就去和皇贵妃娘娘赔罪。”
见她低头，萧熠的神色才缓和了下来。
他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脸，“顾妘汐，朕知道，你是因为你外祖母的长明灯碎了，才冲动犯上，只要你和婳儿真心赔罪，朕会让人重新给你外祖母点上长明灯。”
如今他说什么，顾妘汐都不觉得心疼了。
她神情麻木道：“多谢皇上恩典，妾身一定诚心诚意和娘娘赔罪。”
萧熠看着她这木然的神情，忍不住蹙眉。
他总觉得她不该做出这样的表情，以往乖顺的顾妘汐，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可想到她可能是因为亲人的长明灯被打碎了，所以才这么难过，他又认为自己该原谅她。
“好了，你回去吧，这回朕就宽恕你。”
顾妘汐脸上没有半分欣喜，她像个木头人一般，向他跪下：“妾身谢皇上恩典。”
她说出口的话明明很懂规矩，萧熠的心却不知怎的疼了一下。
他想着，明日之后，她便能恢复心情，也就不当一回事。
“朕送你回去吧。”
顾妘汐双眼没什么生机，只是淡淡道：“妾身自己能回去，皇上还是回去陪娘娘吧，夜间有兽鸣虫叫，若是惊醒了娘娘，娘娘见不着皇上，定然更加害怕。”
她的拒绝，让他有些烦躁。
见她这模样，他也没心思去哄她。
“既然这样，你就自己回去。”
他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漠然离开了佛堂。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顾妘汐才抬起沉重的双腿，慢慢地走出佛堂，回到自己的厢房。
绣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见到她回来，问道：“才人，皇上这么快恩准你回来了？奴婢正要去佛堂给你送被子呢！”
顾妘汐可不信她会这般好心。
她面无表情问道：“玛瑙呢？”
绣夏道：“皇贵妃睡前，说明早要用梅花上的露水泡茶，让玛瑙去收露水了。”
天寒地冻，顾妘婳也着实心狠，竟然如此折腾玛瑙。
她掐了掐掌心，往门外走去。
庭院中，玛瑙正打着灯笼，小心翼翼收集着梅花上的露水。
她冻得全身发抖，嘴唇也变得青紫。
见到顾妘汐，她微微惊讶：“才人，你怎么来了？”
顾妘汐皱着眉头看她：“皇上恩准我出来了，玛瑙，不要收集了，你就算真采了一壶露水，她也会照旧挑你毛病。”
玛瑙敛眉，低声道：“奴婢也知道，娘娘是因为奴婢给才人送吃的，所以为难奴婢。可是，若不这么做，娘娘对才人的这口气就无法散了，只怕会更加迁怒才人。不过是收集点露水，奴婢很快就能做完的。”
顾妘汐眼眶忍不住湿了，她眨眨眼，道：“我陪你一起吧。”
玛瑙慌张道：“那怎么行？您的身子，不能再挨冻了。”
珊瑚姐姐也说了，才人好，她们才能好。
若是才人出事，她们这些奴才，只怕会被皇贵妃生吞活剥了。
所以，她必须护着才人。
顾妘汐轻笑：“我知道分寸，早些陪你做完差事，我们也就都能休息了。而且，明天我还要去和皇贵妃赔罪，我若是齐齐整整过去，她肯定更不高兴。我要是冻伤了脸和手，她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说不定，这口气也就消了。”
玛瑙听完她的解释，也只能答应让她陪着自己。
天蒙蒙亮，二人才回去。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顾妘汐就起来了。
她梳洗后，没有上妆，素着一张脸，就去给顾妘婳赔罪。
因为昨夜在外面冻了一个多时辰，她脸上和手上有些淡淡的冻疮。
虽然有些痒，但是顾妘汐也没上药，她就是故意要让顾妘婳和萧熠看到。
萧熠是否心疼她，她不知道。
但是顾妘婳看了，肯定会高兴。
她站在顾妘婳厢房外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顾妘婳起床梳洗完。
顾妘汐低着头走了进去，看到萧熠也在里面。
顾妘婳见到她，满脸内疚：“顾才人怎么在外面站了那么久？你有身子，这样受冻可不好？”
顾妘汐声音卑微道：“妾身是来赔罪的，等一会儿无碍，还请娘娘原谅妾身昨日以下犯上之罪。”
顾妘婳听了，温和道：“昨日本宫也有错，你打本宫，也是情有可原，唉，既然事情都过了，就别再提了，快过来一起坐下用早膳吧。”
顾妘汐却站着不动，“妾身犯下大错，娘娘肯原谅妾身，妾身却不能再僭越，今日就让妾身伺候娘娘用早膳吧。”
顾妘婳无奈地拉了拉萧熠袖子，“皇上，你看，顾才人还和妾身见外呢，看来只有皇上才能请顾才人坐下了。”
萧熠看着顾妘汐脸上和手上的冻疮，语气也软了下来，“既然皇贵妃让你坐，你就坐吧。”
顾妘汐这才坐下。
顾妘婳笑着道：“这就对了，都是姐妹，本宫也不是小气之人，哪里会揪着那些小事不放！”
这时，玛瑙上了新茶。